还算顺利的回程

陈士斌 从黄山黟县返回北京，在Google earth上查看直线距离并不遥远，但是交通依然是不方便、不好走。 过去在皖南乘火车，成群的扛扁担、跨竹篮的布衫农民兄弟成为一景，现在这些行头不见了，不知是竹子砍光了还是编织成工艺品，总之双肩背包和旅行拉杆箱比比皆是，相比之下我的木制油画箱和一裤子斑驳颜色脏兮兮的邋遢相，倒是像个外出打工的油漆匠。没有座位就只能站立，还会招来嫌弃的眼色，后悔自己没能开车过来。不过这皖南山区坡多弯急路又窄，还是免去一身又一身冷汗为妙。体验生活，总能丰富自己的阅历，可以细细品慢慢看，全当人物写生了。 列车在丛林与山野间穿行，一会儿钻入隧道一会儿高耸云端。自进入皖赣线驶往东北方向，绩溪、宁国再折向西北宣州、芜湖、马鞍山再往东北的南京开去，然后西北折返滁州、明光、蚌埠、宿州出安徽境内，一路“之”字走着。进入江苏徐州才直奔北方的泰安、济南、德州、沧州、天津、北京。 天明到天黑从南走到北，一路只有旅客上车很少见到有人下车，拥挤不堪的车厢内随着南腔北调话语的丰富，车厢里污浊的气味也让人窒息，自己已经适应，但从上车旅客捂着鼻子的难堪表情看，一定不会是外面寒冷冻脸的结果。车上男旅客的说话声由尖声细语的假嗓子到憨厚粗狂的混浊音，不必睁眼看便知到了什么地方。窗外的植被则相反，阔叶的芭蕉、棕树，大麦齐穗与油菜花尽已显初夏的光景，可天亮到了北方还是光秃秃黄褐色焦灼一片细腻地缺少生机，背包中的“黄山毛峰”算是我带回的春之见证，不然北方人不会相信这新茶的真伪。从不穿衬裤到加穿羽绒背心、茄克衫外套，掏空了行囊的我站的腰酸腿痛脚脖子肿胀一夜没合眼才到京城。先到车站对面的网吧洗漱一番便上网查看电子邮件，再美美睡上1个小时后才想起来该去三联书店逛逛了。 屏山写生，不但与老同学吴为、武建政相聚畅叙，还结识了安徽艺术学院的刘主任、纽艺、小金小牛老师、年轻教师张思宇、美女朱老师等及好学勤恳的准毕业生杨良燕；还有轻工学院的冯老师及黄山学院的陈尚勇等，又与巢湖师专的胡士平重逢。屏山真的成了安徽艺术江湖的英雄汇聚之地。 临行前，我给长川旅社老板何文学留下油画一幅作为念想，剩余11幅由其大公子长川帮忙打包装，他媳妇儿丽姑一大早送来了为我洗的衬衣，还没干透照样被我塞入行囊。我与上述那些朋友一一道别，老何和吴为把我送上村边的公路。几天来大多阳光明媚，穿着短袖衬衫还直冒汗；那天早晨雨雾蒙蒙才见到真正的梦境皖南，又一次感到了失去的珍贵——到了要走的时候才扭扭捏捏地出现。老何为我叫的面包车，一直把我从屏山送到黄山火车站广场，舒服。想来多次往返皖南，从没此次这般顺畅。 将画作交行包房办理托运后，买到46次福州开往北京的特快站立票而不是月台票让我为之窃喜，屯溪10：21分开，还有一个多小时。给张忠平发短信告知拟离黄山，不巧他会议缠身不给面见，只得自己看书消磨时光等待检票。在皖东嘉山当教书匠那会儿常在火车站的候车室内等车，所以一到火车站我便会想到那些情景。那时差不多都是去南京、上海看展购书买颜料，或是去合肥看老婆。在平时看不下去的书籍一旦钻入火车车厢便津津有味的读了下去。长途旅行实在无聊，对面坐着的人没有共同语言，更谈不上什么情趣、品位、素养，有时那些吃相、坐相和气味让你难以忍受，就是强忍也因自己没有票号，不能过久地呆在人家座位旁逗留，因此车厢结合部的盥洗处（一般情况下是无水使用）是我最喜欢呆的地方，只是不时会飘来WC的尿骚味，而视觉却是清净的。许多书本也都是这样在车厢里看完的。我出生的那个城市当时没有火车，因此对火车颇有好奇心；想以画为业的野心也是顺着铁路线的延伸而勃发起来的。甚至对当时火车上供应的2角钱一份的铝盒梅菜扣肉盖浇饭都会赞不绝口，每每乘车即使不饿也要买来解馋。那时候就是觉着外面的饭菜比自家的香，连面包也是火车上卖的好，这些食品是优惠供给旅客的。现在火车第六次提速了，火车上供应的食品和一切服务，都钻进了孔方兄里，除有了自动热水炉外，几乎难找不向钱看的服务。 虽说此次旅行比较辛苦，没有座位无法睡觉，可是随便在书店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为何在火车上就不能将就呢？看来这和不能忍受脚臭的气味和各种坐相吃相一样，并没有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中改造好自己的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