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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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7-07-28 00:00:00 来源:

名家 >美术情节

文/赵规划
学画画,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从孩童起就喜欢涂鸦。无论是地上、墙上、甚至书本上和衣服上,见到什么画什么。描绘的大都是看到的、听到的、想象的,人物、动物、静物等,无所不画。我想,这都归于与生俱来的儿童天性吧。 真正引入画画这条路子的,应该还是我的父母。1950年,中学毕业后的父亲参加了工作,任区里的文化干事兼文化教员。他不但文字功底好、书法好,还会拉二胡、板胡,涂涂画画、说说唱唱,无所不能。母亲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应该说是有绘画天赋的人。从上高小时,她的素描、图案都是很棒的,有着相当高的造型能力。由于后来嫁给了我父亲,牺牲了自己的学业和她热爱的艺术。她留下的几本素描和色彩习作,至今还保留在我的身边。我的艺术之旅可能从小就走在这条充满遗传基因的道路上了。 小时候,我只模糊地记得,家里根本没有什么玩具。父亲喜欢用过期的画报折叠一些小动物来打发我,经常让我在石板上学写字,练画画什么的,从小就对我的人生设计了一幅宏伟的蓝图。记得父亲为了启发我的审美想象空间,在我睡觉床边的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画报、电影剧照和戏剧脸谱图画,致使我经常做噩梦,每次醒来我都用大头针,照着那剧照里的人物面部狠狠扎去,并在墙上画了一些手持刀枪剑戟的降妖大力士,来骗赶这些梦中的妖魔鬼怪。稍大一点的时候,父亲借来了一些杂志和画报,记得有《大众电影》、《中国青年》,还有一些外国的,如罗马尼亚和阿尔巴尼亚的等,让我比照里面的人物和插图,反复地临摹,虽说没有什么造型、透视和比例上的概念,但有的画还是挺象的。 一九六三年,我的家乡发生了水灾,一望无际的田野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汪洋。只有高位子上的屋脊还露在上面上。父亲十多年珍存书刊、日记连同我幼年时代画的画都被洪水吞没了,殊为可惜。 到了上初中的时候,正值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的开始,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学校上课也不正常,经常上街游行,参加“批斗”大会,其实,那时的我对政治一点都不理解,只是凑凑热闹。有时候主动掺和在红卫兵队伍中,手举着毛主席语录,高喊着口号,一切似乎充满了对革命的激情。那时,也没上几天安心的课,我经常被派到大队部,帮助画一些批判性的漫画和宣传画(大都是临摹报纸上的),刷一些标语口号。比较显眼的地方,都能看到我的“作品”。为了显露自己的模仿能力 ,还画些农村风俗画,革命样板戏、工农兵英雄形象啥的,“画得跟真的一样”,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夸奖声。后来还用油彩临摹过中国画《申请入党》、《矿山新兵》、《粒粒皆辛苦》等名画。这样我在我们这一带也算是个“名人”了。我们庄更把我当成宝贝,也不让我下地干农活了。我和一个大城市下放过来的知青一起天天画画写标语,无论是田头地角,还是前门家后,到处都有,靠这个也挣了不少工分。最使我自豪的还是在东山的山体上用石头和石灰水写下的“备战备荒为人民”七个美术大字,每个字都是8米见方,几是里路之外都能醒目地看到。为此,我炫耀了好几年。 农村生活是很苦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认识上也越来越深,早日离开农村的思想也越来越强烈。当时,脱离农村只有两条途径,一是当兵,二是招工,根本没有考大学的想法。我为了将来能被招上工,找个好差事,只有没日没夜地去画画。当时,学画画想走点捷径是很困难的,眼前没有什么资料,更没有什么指导老师。为了想得到更多的美术知识和资料,经常步行到几是里以外的城里购买,有时连去几趟都是空手而归。后来还托过亲朋在大城市带来几本《工农兵形象选》及贺友直画的连环画《山乡巨变》、华山川画的《白毛女》等,如获至宝,天天临摹不辍。 父亲对我的画画倍加支持,不仅做了专用书桌,还专门通过熟人接通了电灯,供我独用(那时农村是很少用电的),想方设法找人对我辅导,还请人到外地购买了很多画素描的专用铅笔,一些家务活尽可能不让我干,总之,使我有一个安心的环境。那时候父亲已经发现我在绘画上有点禀赋,他对这点感到莫大的欣慰,并想尽力把我培养成一个真正的艺术家。 第一次接触中国画是中学一年级。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宣纸,更不了解中国画的笔墨概念,只知道中国画是中国人发明的,中国人自然应该学画中国画。当时,看带一些印刷品上的国画作品,水与墨交融形成的痕迹,十分好奇,于是,就在图画纸上临摹,没有什么效果。后来,在纸上面还做了不少研究。开始将纸打湿,半干时再去画画。这样也只能算有点宣纸的效果。后来,认识宣纸还是在文革中,一个偶然的机会。那时,社会上有知识的人都被打成“反动权威”、“臭阿九”什么的,经常挂着牌子到处游街示众。记得在离开我们老家不远的地方,是煤矿造反派搭建的一处大批判专栏。每天都贴满不同内容的检举书、揭发信、悔过书和一些大批判文章,我几乎天天都去看,看的不是内容,是形形色色、千姿百态的字体。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有一张纸与众不同,写出的字,有浓有淡,字的边缘毛绒绒的,很象画国画用纸的效果。晚上我偷偷地撕下一块,回去作了实验,果然神奇,妙不可言。后来我多处打听,有幸知道了这个持纸的人,他叫薛白。 薛白是五十年代学建筑的大学生,两淮煤田开发时,他主动报名参加大会战,从上海来到了淮北。在学校时画了很多的水彩画,受父亲的影响也画些国画,“文革”时被戴上反动权威的帽子,挂过牌子,挨过批斗,细细的铁丝深深勒进皮肉里,精神上受到了一定的打击。曾经随身带的几幅水彩画和父亲的两张花鸟画都被矿上的“造反派”抄走了。 由于我当时处于对国画的好奇心,急需想找到薛白,后来经一个在矿工会工作的熟人帮助打听,经过几番周折,才找到了他的住址。这是一所矿外的大四合院,院的中间是一个大的花坛,此时的花坛已经没有任何花卉了,里面倒满了垃圾,不时还冒出一股股鱼腥臭的味道。院内住的大都是单身汉,是什么工程师、技术员,还有一部分矿领导,当时这里被称为“高干区”。 薛白住的是一间单人方,室内十分简朴。一个简易三抽桌,一张八条腿的双拿床和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其它也看不到任何与美术有关的东西。但墙上挂着三个镜框特别引人注意,一幅是毛主席在北戴河的生活照,一幅是建筑风景画印刷品(署名为薛白作),另一幅是薛白和两位老人的合影(据后来介绍照片中的两位老人,一位是薛白的父亲,另一位是海派大家来楚生)。 首次见面,薛白很不友善,甚至用带有鄙视的眼光对待我们,更没有什么客套话。当我们说明来意后,气氛似乎有点好转,但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瞥了我们一眼,目光中透出一丝審慎,用生硬的普通话伴上海方言说了几句至今无法记住的话。我们一直站着,五分钟后,离开了他的住所。 傲慢、不屑一顾,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按照我现在的性格,我会一辈子都不会和他再来往。但求知的欲望和对未来的向往,不得不使我再次登门求教。还好,后来的几次接触,薛白被我的执着和真诚有所打动,偶尔也谈到美术的具体问题,但也只是泛泛的,看得出,他是心有余悸的。往后的日子,我们成了好朋友。有关素描、线条、透视、解剖等概念和基本常识大都是从他那学来的。其间,他还带我偷偷地到野外写生,进行“正规”的训练,使我受益匪浅。在我赴省城上学时,他送给我四张(六尺)宣纸以志纪念,后来我只用了半张,期于至今也未舍得用。 七十年代初,我上高中了。当时我兄弟五人,全都上学。父母的经济负担和生活上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基本的生活保障全靠生产队每年按工分分配的粮食。由于人口多,吃饭的多,干活的少,挣工分的少,年终分红在村里总是倒数第一。经济上也没什么收入,只有“靠矿吃矿”从矸子山捡些煤矸石回来加工,换一些谷豆一类的粗食来维持生活。作为长子,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来为父母分担一些忧愁。当时我白天上学,晚上拾炭,免于荒疏,早上还得起早画点画,天天如此,根本没有足够的睡眠时间,所以白天都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好多次在课堂打瞌睡被老师叫醒。尴尬的场面,常常让同学们见笑。 说真的,绘画于我,就是生命。我打心底里热爱绘画艺术,从未动摇过对艺术执着追求于坚定的信念。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轻易丢弃。我决心以我的行为,实现我父亲对我的期望。 一九七六年,十年“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在高书林、陈钦庭、宋执林几位老师的推荐下,我考取了安徽省艺术学院美术系(此后又改为安徽艺术职业学院)。这是我生命中的一大转折,实现了我和父母多年的梦想。接到入学通知书的那天晚上,由于充满对幸福的幻想,我一夜没有合上眼。 省艺校是当时安徽省的最高艺术学府,师资力量雄厚,无论是音乐、舞蹈、戏剧、美术等方面,都培育出了一批国家级人才,尤其是国画方面,聚集了安徽的一批“高手”,如童雪鸿、孔小瑜、郭公达等等。当时我选修的是舞美专业,但对中国画,特别是山水画情有独钟。所以,我首先认识了乡老山水画家郭公达老师,并接受了他的教育。 郭老是五十年代浙江美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早年学习任务,后攻山水,作品曾参加多次国内外的一些大展,获得了很高的荣誉,人品尤佳,因此,受到安徽美术界的尊敬。那时候,我们的宿舍就在郭老师画室对门,一有机会就观郭老师画画,有时恭立在案头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也不觉得累。 细微深处见真功。郭老画画十分认真,哪怕在很小的一幅作品里,章法、布局和笔墨情趣都很到位。每画一幅画后,都挂在墙上,反复揣摩,不断添补,细心收拾,直到满意。他送给我的几幅画都是从画框中取出的,而且还改了又改,自己觉得满意了,才出手。这一切,我都熟记于心。他严谨治学的态度、宽以待人的风范,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学校除去完成本专业的课程外,“十日一山,五日一水”地跟着郭老学画山水。郭老值得我学习的东西很多,其中最突出的就是他以自然为师,走近自然,融入自然。化自然之山水,写胸中之山水。通过“搜尽奇峰打草稿”,达到“中得心源”。他的很多作品都是在他的写生稿上加工而成的。他强调在画中厚积,勤于多画才能明析画理。他对前人绘画从未死搬硬套地去临摹。画画之余,他总是用大量的时间去研读画论,来“武装”自己。他曾对我说:历史上的画家太多,他们在各个不同的历史阶段以不同的手法,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为我们留下在大量的范本,我们要向他们学习。学习什么?不能依样画葫芦,要带有分析、研究地去学。黄宾虹先生的山水我很欣赏,也看过不少原作,但我几乎没有临摹,更多时间是用在“悟”上,看多了、画多了,就“悟”出“道”与“理”来了。 受郭老的影响,我崇尚山水,亲近山水,往后的岁月里,也就把自己化进山水之中了。 人最初选择的是好,也是命运的注定,无论遇到多么样的艰难和困境,都难以割舍。斗转星移,半个世纪过去了,人世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化,我依然想儿时那样,“涂鸦”着心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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