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抒情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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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抒情时代

时间:2007-12-04 00:00:00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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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安昌奎的绘画,便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从欧洲艺术史上看,安昌奎的绘画并没有从技术和形式上超越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法国印象派,但是,他笔下的这些风景却一直强烈地吸引着我,画中的静谧常在某个深夜激起我无限的思绪。于是,我开始思考这些“吸引力”的来源和性质。 安昌奎的创作多以小幅风景油画为主,纯净的色彩、流畅的笔触和简约的构图让人想起塞尚和梵高在埃克斯、普罗斯旺孤独的背影。不同是,两位曾被视为异端的早期现代主义画家更钟情于法国南部明亮的天空、炙热的阳光和激动人心的色彩,而安昌奎的风景却更为集中地表现了他对中国北方风景的理解和感情。这一点,首先让我记起“85新潮美术运动”中任戬、丁方、舒群、刘彦等艺术家的北方气质。冷冷的、全景似的风景中充满了形而上的思考。因此,用“极地风景”一词可以在美学精神上来概括这些先锋艺术家的创作特征。然而,安的绘画中却在“极地”之外找到另外一种表达方式。 安昌奎的作品的画面非常宁静,在宁静中展现着幽远的空间和四季的变化,例如表现春季的景象,可以感受到冰雪悄然地缓缓溶解,色彩在过渡,天空与湖水泛出微薄的蓝色,大地与沼泽的褐色泥泞浮动涩而亮的阳光,河流改变了声调,温情脉脉,鹅黄、粉绿不加选择地抓住泥土和空气。而夏季的地平线以上被纯净的蓝色所占满,间或漂浮几朵颇具超现实主义意象的白云;地平线以下是平缓的湖面、错落而有序的山丘,间或有白桦、冷杉以及柞树点缀其中;画面极其平整,对空气透视的放弃使得前景与后景争夺着向前涌动,使画面产生了一种生命的韵律。在光、线、色、形的运动感中赋予音乐性的内在声音。与更早的东北风景绘画相比,他的作品传达给人一种别致的抒情气质,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种表达方式在眼下中国的当代艺术语境中别具特色。 今天,中国当代艺术中充斥着劣质“波普”和“玩世”的戏虐、调侃和噱头,拜资本与传媒之强力所赐,它们在1990年代初短暂的锐气一扫而光;通行的主流和前卫艺术观念也无非都是现实主义主义的陈词滥调,一眼望去,花花绿绿的俗不可耐一览无余。然而,安昌奎的绘画则充满了对“美”的追忆和敬意。这一点之所以引起我的重视至少有如下两方面的要素:一方面,“美学回归”已然成为这几年美学界的重要议题;另一方面,在我看来,任魁的风景画在这种独特的语境中,悄然上演着对当下全面“低俗”的无声抵抗。 获得精神的独立,灵魂的澄明,原本无所依傍,无所执持,一如古代禅师所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应无所往,而生其心”。值得关注的是,当今先锋艺术出现了一种意象性、抒情性的油画风景,这样的艺术家身居闹市,简淡平和、日复一日沉浸在自然的超验感悟之中,并不在乎潮流如何变化,市场行情如何冷热,在静思、禅定的内心,活出远离尘嚣的自然清芬。“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远在中古,自然诗人陶潜就已经觉悟到活着而有自在生命的“真意”,可见传统并不能人为断裂,端在如何理解,从何处秉承,我们是否还有想象力和能力去践行。东方也好,西方也罢,两方文化传统最具普世价值之处,殊途同归,说来无非是摆脱现世的名缰利锁,独立不移,好让心灵的目光始终专注于与尘世截然不同的灵性世界,藉由大自然去抒发人生的终极意义。 因此,我想这些风景吸引我的首要因素便是“抒情”。这个词很容易让人们联想起德国思想家本雅明,想起他举世闻名的著作《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本雅明在其著作中,通过对十九世纪巴黎都市人群、城市广场、刺激的图像特写等事物和和事件的分析,描绘出一个发达资本主义时代,一个迅速地改变着人们生活的时代。这个时代改变了都会中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对事物的感知方式,而居民们则被动地陷入这些不可撼动的改变之中。他用了“惊颤”一词来描述现代人的生活和心理状况。对于艺术也是一样,“震惊”不可逆转地取代了“灵韵”。他深刻地揭示了这些新时代的生活、经验和艺术,尽管他并没有像阿多诺一样直接的提出一个对立物或解决方案,然而,他却也并没有从价值和情感上对“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这一切予以完全正面的认同,反而表现出一种留恋——在他分析波德莱尔的时候,他大量使用了“记忆”一词。而且,全球范围内本雅明研究热的兴起几乎是对现代性的反思同时发轫的。在这种背景下重读本雅明,“发达”一词便被转化为具有相反感情色彩的“极端”一词。 显然,在中国当下的语境中,我们也可以发现类似于19世纪世界大都会巴黎的很多特征,城市居民的生活和心理也业已经证明了本雅明的分析。在这种极端的现代性背景之下,在我们不得不每天面对无数“惊颤”的背景下,“抒情”的价值才重新显现出来。因此,我想可以在本雅明的看法和安昌奎的风景绘画之间建立一种“互文性”的关联。毫无疑问,我们的生活已经陷入到一种无可奈何的“现代”秩序之中,“房奴”、“车奴”、体制的规诫、无休止的消费欲望等一系列问题都拜其所赐。任何人都像一辆高速公路上飞驰的汽车,在业已规定的轨道上无休止的前进,而目的,却早已被确定。那么,正是在这样的境遇中,才更需要抒情,需要撤离,需要超越于世俗功利主义的审美。 也正是在这个层面上,我将安昌奎的绘画看作是“重返抒情时代”的实践。在这里,“抒情”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于抒发个人内心情感的原初意义,而变成一种过度的现代性中个人心灵的自救,变成一种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这是一个需要“抒情”的时代,一个需要波德莱尔似的“抒情诗人”的时代,安昌奎的风景绘画恰是如此,才让人感动。 盛 葳 (作者:艺术批评家,中央美术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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