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强：一艘回到祖国港口的船(图)

蔡国强正在家乡泉州制作《历史的足迹》，可以称作开幕式的“微缩版”。

奥运会开幕式上北京上空的29个脚印 蔡国强在天安门前的“脚印”发射点 长达33米的完成后的《历史的足迹》[ 除了火药艺术之外，蔡国强创作使用的材质还有很多，汽车、服装、船只……乃至于披上毛皮的动物复制品 ]

　　8月19日，中国美术馆的大厅里，好似魔术一般，人们的头顶驶出了一艘草船，船上插满了白色羽毛的箭矢。“蔡国强：我想要相信”回顾展的北京之旅，从这艘船开始。“我好像一艘船，在世界各地航行，现在回到了祖国的港口。”蔡国强这样形容自己的感受。

　　对于更多的人来说，蔡国强的身份是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焰火总设计师。而这次展出的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的40件代表作品，则能够让人们看到他一路走来的足迹——他的火药艺术以及更多的装置艺术作品。

　　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认为，蔡国强“庞大的艺术体系”体现着他独特的宇宙观和世界观。而此次展览的策展人，古根海姆基金会主席托马斯·克伦斯（Thomas Krens）则这样评价蔡国强：“在当代艺术的舞台上，如果有哪位艺术家的作品能够引发人们严肃、全面的审视，那他就是一个伟大的当代艺术家，而在我看来，蔡国强当之无愧。”

　　用火药泼墨山水

　　在北京奥运会之前，蔡国强的名字大概只为熟悉当代艺术的人们所熟悉。他在海外漂泊多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从中国出发，在世界各地旅行，和各地都保持着距离。”

　　他1986年从故乡泉州——“丝绸之路的起点”出发，先在日本住了10年，后来去了纽约。如今，他在北京的皇城根下买了一个四合院，“我觉得，我也是北京人了。”这个四合院的改建设计，全部交给了建筑师朱锫，而朱锫也将这个院子郑重地列入了自己的作品名录。蔡国强很爱在这个院子当中接受朋友们的来访，“可以看到紫禁城，”他笑道。

　　有个故事，蔡国强讲了很多遍，“我小时候，父亲常常在火柴盒上随意涂抹，比如会画到大海，很让人着迷。因为在方寸之间，就可以把大自然画得很壮丽。”在他看来，这其中包涵着中国人的美学观念。而身为画家、热爱山水写意的父亲，对他也有深刻影响，“写意的精神，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寄托。”

　　而他拿手的火药，对他而言，一样可以很“写意”，爆破过后的纸，黑白灰褐，“很有人文画的感觉”。火药带来的光影，也是他童年最深刻的印象，“后来做火药的作品，就好像童年的梦想成真一般。”他最早崛起于国际艺坛，就是从火药开始。早年间，他用火药爆出自画像，纸上人影憧憧，他起的标题是《镇魂》。

　　后来他开始做各种大型爆破——在上海为APEC做焰火景观表演；在瓦伦西亚的上空爆出一条黑色的彩虹；或者在世界各地爆出蘑菇云，然后把所有的蘑菇云集合到一起，叫做《有蘑菇云的世纪：为二十世纪作的计划》，他还在草图旁边放上一朵灵芝。

　　“大型的爆破计划，我自己认为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蔡国强说道。他并不排斥所谓的“盛典”，对于这个包容性极强的艺术家来说，所有的空间都可以是艺术的场所。范迪安这样评价道，“只要给他一个场域，他就会给你变出艺术来。”而他的火药爆破画，在被诸多重量级博物馆、美术馆收藏的同时，也是拍卖场上的宠儿，《APEC景观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图》在2007年底，以7424.7万港元在香港佳士得秋季拍卖会上卖出，堪称天价。

　　而让他最终进入奥运会创意团队的，是他的《历史足迹：为2008年北京奥运开幕式作的焰火计划》，也就是人们津津乐道的沿着北京的中轴线一路踏来的“大脚印”，还是和火药相关。8月8日，当这29个脚印次第在北京的天空走过之后，蔡国强为了北京的展览而回到家乡，做了可以称作开幕式“微缩版”的《历史足迹》——在33米长的日本麻纸上，放上北京中轴线上的若干标志性建筑的模型，再仔细安排上脚掌的模型，细细排布火药，再做一次爆破，之后将火药草图带回北京，成为本次展览最为引人注目的作品。

　　很多人和我一起分担

　　除了火药艺术之外，蔡国强创作使用的材质还有很多，汽车、服装、船只……乃至于披上毛皮的动物复制品。《不合时宜：舞台一》就是用汽车和灯管作为主要材料，在之前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展览时，这一串倒吊在空中的汽车闪着玫瑰色的光，悬挂在展馆巨大的中庭之中，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他的那次展览也成为古根海姆博物馆历史上参观人数最多的展览。而在中国美术馆，这些车则横在半空中，好似电影镜头一般，模仿爆炸的汽车在空中飞跃的场景。

　　《撞墙》的主角则是99条真实尺寸的狼的复制品，在美术馆中成行成列地发出无声的嚎叫。这些充满了力量感，有时甚至让人有些敬畏的作品，在蔡国强看来，同样也有“浪漫”的一面，“把我各种作品放到一起，就会看到我心里柔情的部分。”

　　展览名称中的“我想要相信”，在孟璐看来，是一种“乐观的”、“理想主义的”说法。最初想出这个主题，乃是因为蔡国强对外星人和飞碟感兴趣，于是使用了《X档案》系列中一部电影的名字。“后来才知道，这个名字也要买版权的。”蔡国强垂下眼睛，笑了笑。

　　在美术馆门口的海报上，他背对人们站着，远处蓝天当中有一个疑似UFO的爆炸物。世界、民族之类的命题在他那里协调得很好，“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种说法还不完整。民族的东西还需要向世界开放，有语言转译的过程，需要更多地向世界介绍。”

　　与火药、汽车等诸多材料打交道，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任何想象和创造都需要很多努力，”蔡国强有一个专门的团队，“不是我一个人在承受，做不成也有很多人和我一起分担。”

　　而传统的画布，始终是能够让他宁静下来的东西，“我站在画布前面，会平静下来，思考下一个计划，”蔡国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