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心灵的宣泄 内在精神的张扬——画家陈小弟访谈

自我心灵的宣泄 内在精神的张扬——画家陈小弟访谈

自我心灵的宣泄 内在精神的张扬——画家陈小弟访谈

时间:2009-04-16 09:23:47 来源:

评论 >自我心灵的宣泄 内在精神的张扬——画家陈小弟访谈

王爱红
 
采访手记:
 
他是一位在绘画艺术道路上孜孜追求的画家。
 
他是一位渐臻艺术佳境的苦学者。
在他的山水画创作中,我们领略到艺术真谛的同时,仿佛内心也被洗涤。
只有心灵的崇高,才有艺术的崇高;只有内在的修为,才有艺术的修为。
我一直这样认为,任何事情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他之所以走上艺术之路,并在这条路上大有作为,一定有他的渊源。
 
他出生在名门世家,他的祖父名字叫陈景民,是著名的青衣演员,秦腔泰斗级的艺术家。他把电动布景第一次搬上了舞台。据悉,著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大师梅兰芳先生到西北还向他“请教”呢。这是老一辈艺术家的逸闻趣事,也是艺坛的佳话。这不仅仅是梅兰芳先生对陈景民先生的肯定,也反映了梅兰芳先生一代大师的襟怀。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梅先生艺术长青,品质高尚的一个侧面。
 
这并不是说他的艺术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正因为他的出身,他有幸福的童年、坎坷的少年和苦难的青年。他的成长经历让我们在无可奈何中,感受到他顽强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品质。
艺术给了他向往的力量,在艺术的海洋里他心驰神往。
 
他是周韶华先生的学生。所以,他也是气势派山水的承继者和发扬者。因了陈小弟对周老的情感,我把小弟称作周老的“艺子”——艺术之子,当不为过。
 
苍天有眼,在陈小弟的艺术旅程中,他有幸遇到周韶华先生,并且得到周老的赏识和器重。
陈小弟豁然开朗……
他在不断挑战自我的过程中,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
2007年3月31日,本报在第7版曾以整版的篇幅介绍过画家陈小弟的绘画艺术,引起广大读者的关注。欣闻陈小弟赴法国展览归来,为了向读者更多地介绍他的艺术之路,笔者终于在近日采访到他。现将部分内容整理如下,以飨读者。
 
王爱红(以下简称王):首先,祝贺你法国展览取得圆满成功。
陈小弟(以下简称陈):谢谢!
王:可否请你谈一谈这次出国展览的体会?
陈:好的……
王:我知道,一个艺术家就是一部书,一个大艺术家自然是一部大书。它里面是有很多故事的,有的可能非常精彩。在这里,能否给我们谈一谈关于你的故事,谈一谈你与艺术的渊源。
陈:我祖籍是陕西咸阳,祖父在西安成名以后来到了甘肃兰州。我爷爷认为,作为一个人一辈子没有文化是不行的。受家庭的影响,我小时候经常去看戏。因为,我们家的房子和剧院是通的。在看戏过程中,我背诵了一些与我同龄的人一般没有接触过的诗词和戏文。这是艺术对我最早的熏陶,也是我与艺术的渊源。这为我以后的创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王:应该说,你的条件是很优越的了。
陈:接下来,就不是这样的了。
爷爷去世之后,“文革”开始,我们家发生了天上、地下的转变。
王:像你这个岁数的人,大概知道苦是什么滋味的。苦难,正是一种财富。
陈:是的。我和我的国家共同走过了50多个春秋,对那一段不同寻常的记忆非常清晰。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大都接受过来自生活上的磨难,而我还包括精神方面的双重磨难。这也许是我与别人的艰难不一样的地方。
王:你的独立的个性也许是这样形成的。
陈:只是精神没有泯灭。
王:这是非常难得的。
我们在一起对话,不能不谈到周老——周韶华先生。因为,你是他的入室弟子。
陈:周老是我的恩师。可能用“恩师”这个字眼还不能完全表达我对先生的感情。
王:你对周老的情感我是知道的。后面,我们再继续谈周老。
我发现你们师徒俩有很多一致的地方。在这里,我暂且不说你们的艺术思想,可以举一段生活经历。比如,我所知道的一件事,周老干过童工,而你竟然也干过。虽然,你们并不是生活在一个时代里。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象之处。
陈:周老是我仰望的一座大山。经过了一番磨难,他由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彻头彻尾,他才是共产党真正培养的一位大艺术家。他把自己的一生,用艺术的形式奉献给了他的祖国和人民。他是当之无愧的人民艺术家。我那点芝麻事儿,怎么能与周老相提并论呢。
王:周老也是我非常敬重的大艺术家。令人高兴的是,作为他的学生,你们的一段生活经历吻合了。不知这是不是我的发现。
陈:这个事儿,你不提出来,其实,很多事情我都不愿提它了。
我爷爷去世那一年,我刚刚13岁。当时,我们家所有的收入几乎都没有了。我子妹5个,我是家中的老大,还有一个年迈的老奶奶。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只好谎报岁数说自己已经十五六(岁)了,去当了两年多的童工。
王:真的可以写一部小说了。
陈:(笑)细节是真实的,但故事有些曲折。
我每天五点钟起床,跑到厂里去给人家生炉子,打扫完厂里厂外所有的卫生是整整一天,下了班还要扛一卡车的布,那一卡车的布有几吨重呢。
这就是我的童年。我当时上的那所小学,是解放初期建的,几乎所有的费用都是我爷爷捐助的。我爷爷觉得,人要有文化就捐了这所学校。但我上了学之后,在这所学校里的日子却不好过。为什么呢?因为我的家庭出身不好,不是说我本人表现不好。我走在街上,有人朝我身后吐唾沫,拿小猪棍捋我,同学甚至老师,几乎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二年级就让我留了学。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暗自立了一个志。因为,爷爷和父亲那样一个楷模在前面,我就自己默默地努力,在家里看很多很多的书,看不懂我就查字典,电灯点不起,我就到路灯底下去看书。家中就一只灯泡,15瓦,到了晚上9点钟必须关,因为没有钱,点不起灯。到了中学复课闹革命的时候,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如果我到了16岁,肯定被弄到农村去,结果一查我的年龄还差那么三几个月,不到上山下乡的年纪,我就复了课。然后,毕了业我就当了一名司机。
王:那么,你是怎样走上艺术之路的?
陈:可以这样说,艺术是我别无选择的选择。我要去干别的,它都不允许呀。
王:这是不是由于你的出身,你的家庭成分决定的。
陈:是这样的。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有很多事情让我一生难忘。其中,有一次是当兵的事。目测的时候,我是第一个被选上的。因为,我从小劳动长得很健康。
王:你的遗传基因好,人也长得帅。
陈:但是,我又是一个被唰掉的。一查我的背景,档案,我的军旅之梦就破灭了。对于我,任何学习、深造、培养的机会都没有。当时,我还想去搞表演艺术,我也想像祖父一样登台演出,但就这一点也做不到。我报考过总后文工团,我是陪别的同学去的,结果人家看上了我。最后人家到我父亲所在的单位去拿外调材料,我又被取消了资格。我的心有不甘,在这个社会上干不出点什么来,我永远不甘心。
因为,错误的阶级命运决定了我什么事情也干不成。但艺术却没有阶级之分,也没有国界,她是一片净土。因为,艺术是表现自我的东西,是心灵的自然流露。所以,在我的少年和青年时期,我还写了很多诗歌呢。
王:诗言志。我也是一个诗歌爱好者。
陈:所以,跟你交谈我很能找到感觉。
在我的早期的诗歌写作过程中,我感受到大自然是美好的,自然充满了无穷的乐趣,自然对我的关照与厚爱,使我无限感激。
王:所以,你崇尚自然。在你的绘画创作中,完全可以看出。
陈:是的。我与自然之间的交流不仅仅影响了我的人生之路。所以,我对我的孩子说,我们家的人不可能走仕途,我不是反对别人家的孩子走仕途。我们的那种感情,只能够与纯自然的东西相交流。而对于科技,我一没有那样的条件,二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也只有艺术这一条路可供我选择。过去,我填家庭成分这一栏,我就不愿填别的,我就填自由职业,括号:艺人。
1965年,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是非常精彩的,全城轰动,整条街上为他送行的人排了几公里,老百姓跟着走,一直送我祖父到坟地。这是对一个艺术家的肯定。
王:我认为这是一个闪光的镜头。它可能就是你艺术的“源”。
陈:这一点,在我的心灵深处埋下了一颗很深的种子。
王:那么你为什么选择绘画作为自己的主攻方向呢?
陈:我之所以走上绘画之路,纯属是一个偶然。
我的绘画过程是从收藏开始的。1976年前后,刚刚粉碎“四人帮”不久,在中国经济大潮到来的时候,我可以说是进入市场比较早的那一小部分人之一。有了一定的收入,但没有特别的嗜好,我觉得自己在早期读的书少了,就到处找书读,喜欢上了看书。在一个古旧书店,我发现了不少书画,非常喜欢。于是,我就买了下来。我们知道现在的收藏似乎非常热了,但我的收藏是从那个时期开始的。在收藏的过程中,需要体会一些笔墨的问题,增加辨别真伪的能力。这样,就需要自己动一动手,对笔墨进一步加深理解和认识,接下来,就有了我的绘画。我临摹了很多前人的古人的作品。
王:在你的山水画创作中,我发现你对山情有独衷,山的成分似乎更多一些,水就成了一种铺垫了。
陈:你很有眼光。
王:你为什么特别喜欢山呢?
陈:我的少年是孤独的,同龄孩子的父母不允许他们与我在一起玩。所以,我经常自己一个人跑到山里去玩。我们知道,兰州这个城市四周环山,只有在大山里,我才能感受到自我。四周没有人,我和那些小动物,昆虫,山林进行交流、对话,山成了我的朋友。我从小就与山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我非常喜欢山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大山对我的安慰,以及我对大山的迷恋,我要把她表现给大家,最后使我走上了这样一条绘画之路。
王:你画的山似乎与别的画家画的山有所不同。
陈:我画的山大都是西部的山。
王:你仿佛营造了一种无我之境。
陈: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开车走遍了西部的山山水水,在那里没有名山大川,全是西部的大家没有见过的神山圣水。在这个广袤的山野里,我经常处于激动的状态。到了那些地方,我能够达到忘我的境界。躲开熙熙攘攘的都市,少了人世间的纷争,我的灵魂仿佛被净化了。
王:西部是有神仙的地方,那里的高度本身就是一种境界。我曾经有幸去过西部,我和你有一样的感受。但我想,你的感受会更加深刻。
陈:我想,作为一个画家有责任把我看到的和感受到的这些东西展现给世人。西部的冰川,西部的山脉,这些东西前人没有去表现过,我找不到可以参考的资料。古人受客观条件以及自然条件的限制,他们没有办法来到这些地方。所以,它给我们留下了很大的空白,实际上也给我们留下了很大的机会和很大的挑战,我们就有了很大的表现空间。就是在这种空白和挑战里面,我觉得,我要宣泄自己的情绪,还应该给中国画留下点什么。之后,我又看了很多画论,读了很多东西,我的创作目标渐渐明确了。
王:在你的创作中,我感觉现代意识可能比较强一些。我想问的问题是每一位画家都会遇到的问题,这就是对传统的问题。
陈:我并不是反传统的,我的老师周老也不是反传统的。
在收藏的过程中,我对传统的中国画有了深刻的了解。传统是伟大的,它是一座丰厚的金山,是取之不尽的。这是首先要肯定的。但从某个方面讲,传统又不能很好地解决现今的问题。过去的古人多画名山大川,这些名山大川都被他们画完了,古人从生下来就拿着毛笔讨生活,我们去与古人比笔墨,走古人的路,就是再厉害的现代人也做不到古人的成就。你不能超越古人,你还画古人的东西,从这一点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只能吸收学习古人的东西,解决古人没有解决的东西。我为什么画西部,就是基于这样一个想法。
对于传统的一些问题,在创作中我时常碰到,用传统的方法来解决,解决不了。我想,关于传统是自古就有的,每一个传统都是从新生事物开始,最后,变成了传统。它也是从零开始的。在我的《感悟》中,我曾经写到:“传统之所以伟大,是因为我们长期以跪着的眼光仰视他。”我也曾经呼吁:“站起来吧,你也会成为传统。与其执着跪着,不如大胆超越。呐喊一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在艺术的基本价值中,有一个最根本的东西常被人淡忘,那就是独立的、自我的、高贵的、不可复制的个性。
顿悟开了之后,我尝试着直接用自己的那种心灵的感受去面对我所见到的这些东西,然后进行描绘。当然,这是一个十分艰苦的过程。最后,我总结出一点,并不是西方绘画和中国绘画进行融合、汇通,东西方文化进行接轨等等,艺术是直接关照自然。我的绘画就是直接来自于自然。我认为,最自然的东西表现出来就是一种自然的美。
王:那么,你认为自然就是艺术的最高境界了。
陈:可以这样讲。
王:在这条艺术道路上,你非常幸运地遇到周韶华老师。
陈:我跟周老的认识是一个偶然,也是一个奇迹。他为我的艺术之路,点亮了一盏明灯。
我因为爱好收藏了大量的藏品,后来自己也开了店,一方面作为展示,一方面为了交朋友。2001年的一天,我的一个好朋友蒋志鑫带着周老到我店里来了。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觉得周韶华先生是一个大画家。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个伟人。
周老看了我的一些藏品,还看了我画的画。他当时很兴奋,很激动。他说,你画得好,这些画是自然的感受。他对我进行了肯定。我没有专业训练,没有进行一些基础的教育。周老当时说了一句话,就这句话给我增加了信心,从此努力奋斗。周老说,他在欧洲时,到一个非常著名的学院去讲学,他跟学院的院长交流,说你们学院讲基础课是怎么讲的?人家问基础课是什么?基础当然是色彩、素描以及各方面的关系等等。他们说,我们这个地方是培养大师的。培养大师就不是培养画匠。他要的是感悟,不是抹煞最初衷的东西去练就那些所谓的基础。
周老说,小弟——你现在的这些东西如果拿到欧洲就是现代的大师。
我自己觉得自己的东西还很不好意思,根本达不到这样的程度,但周老的肯定,让我觉得自己画画有了希望。后来,中国国家画院办了这个高研班,我就跟随了周老。这样,我又学习了周老其他方面的理念。我的手脚一下放开了。原先画画的时候,我对自己的东西不是很肯定,也不知道这样做下去应该不应该,画起来很多东西感觉很吃力。跟了周老以后,茅塞顿开,一发不可收拾。你现在看到的我的一些作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创作出来的。
王:用一句简短的话来评价你自己的画,你怎么说?
陈:我所有画的东西都是我灵魂的宣泄,是我对自然关照后所产生的碰撞和一种呐喊。
王:我想这也是周老特别赏识你的原因。
陈:老师给我写了一个点评,给我写了四点,就是孔子、老子、庄子、孟子,他认为我的绘画里有这些精神。我不认为自己做到了什么,老师提了这四点,是对我的要求。我对朋友说,我的一生能把这四点的一点做好,就能够对得起老师。
王:在你的画中,我发现夜景比较多。
陈:有一个诗人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我觉得我也是在不断地寻求着光明,寻求着艺术的光明,寻求着我对于世界对于生活的光明。所以,我画的黑夜往往是灿烂的,是纯净的,能够让人看到光明,能够看到明天的曙光。
王:所以,我的印象比较深刻。
陈:至于我为什么画黑夜,源自我对黄宾虹画夜山的一些感觉。中国画的留白留空使得对夜景的描绘很少,这是传统里的一个空白,对我也是一个挑战。
过去,我一个人开着车走到荒原戈壁的时候往往是晚上,因为晚上可以跑出路来。但是,一声喇叭划破旷野寂静,汽车的大灯照亮夜空的时候,我的内心就充满了无限的激动。作为一个男人,我认为就应该这样,保持心灵的纯洁和精神的崇高。
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信奉佛教,但看你的外貌的确很有佛相。这是一种高贵的品质。
陈:艺术也是一种宗教,它与佛教也有相互贯通的地方。我认为释迦在艺术上也为我们点亮了一盏明灯。他说,法本本无法,无法法即法。无法之法乃是最高之法。这个道理与我过去习武时候的顿悟是一致的。无招之招是最高之招。对于艺术来说,不可重复的艺术才是最高的艺术。结合了这些理念,在我的绘画创作中表现出,我的每一张绘画都是不可重复的。我画的是内心的感悟,内心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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