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志刚:赤裸出内心的真相

杜志刚:赤裸出内心的真相

杜志刚:赤裸出内心的真相

时间:2010-03-09 14:40:12 来源:卓克艺术网

>杜志刚:赤裸出内心的真相

《二○○二年江海个人油画展》在上海美术馆落幕了,时间是二○○二年七月。这是江海蕴积近十年的心血,且全来自喧嚣的落寞之中。七月的一个黄昏,我从明亮的天津日报大楼倾斜着身子,跌撞着向下走了三十九级台阶,冲着茫茫的漆黑,轻轻喊了声江海,突然,一片灯光从那黑处闯了出来.....于是,我再次走进江海的地下画室,冲着有些疲惫的江海,打开录音机,开始了下面的对话。

杜志刚:(以下简称杜)从喧闹嘈杂的地上来到你这儿,有一种令人沉静超然,甚至与世隔绝的感觉。这种氛围对你的画有影响吗?是不是特别容易进入状态?
江  海:(以下简称江)我很依恋这个地下画室,一下到这儿,拿起画笔,心里就特别的塌实。甚至休假在家,也特别想这里的味道。有时,我还真的跑来画上半天。没办法,习惯了,在这里画画已经成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人与人不同,我比较喜欢静静的思考、画画,细细的品味其中的妙处,哪怕是一种涩涩的东西。不知道你信不信,在这里画画,有时能产生某种幻觉。
杜:我能打断你一下吗?你指的是什么幻觉,你的油画会是幻觉的产物?这很有意思。
江:我说不好。但是,有些时候,我与这间屋子甚至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会变成我作品中的一部分。而作品里的东西,还有那些淋漓的色彩,又会全部跑下来,散乱在我的四周。象是色彩总动员。这种感觉让我很冲动,很兴奋。幻觉这东西的确很神秘,邀而不来,不邀而至。
杜:89年,你的油画《面孔》参加了中国现代艺术展,受到普遍关注。现在,回过头来看,你如何评价自己早期的艺术尝试?
江:89年那阵儿,艺术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创作冲动,并且带有鲜明的个人色彩。艺术十足是寂闷了很久而突然可以肆无忌惮嚎叫的孩子。那时的语言不会拐弯抹角,遮遮掩掩,而是直来直去。所以,我当时的画基本上是写实的,甚至还有些纯物质的东西在里面。只要是能把内心郁积以久的东西宣泄出来就行,别的顾不上。那时,还不习惯掩饰,也不会掩饰。我很怀念那个状态,偶尔提起来,还有一种想象中的跃跃欲试。
杜:但是后来,好象你的油画选择了肢解形体的表现主义路线。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江:艺术总是处在一个又一个的发情期。冲动过后,尤其是在社会氛围发生微妙变化,而不利于艺术发情的时候,有的是会用精巧的语言掩饰曾经粗糙的激动,有的则改直线为曲线,迂回表达。这可以说成是含蓄,也可以说成是无奈。进入九十年代,我越来越觉出自己要表达的东西不便直说了,说出来太冷。于是,我就有意扭曲甚至肢解形象,用语言把想要说的冷峻的东西埋藏起来,当然,不是深埋,露点儿头。一来二去,我逐渐对这样的表达有了兴趣,有了美学上的激情,而且与日俱增,一画就是六、七年。
杜:这种新的口吻是不是给你带来了新的发现?
江:确实是这样。语言的改变就象摘了眼睛改用显微镜看世界一样,我有了不同的发现,而且极有兴趣,令人兴奋。新的语言恰好诠释了我对人类悲剧情境的一种理解—-悠然自得,支离破碎,浑然不知。
杜:我觉得许多批评家和我一样都掉进了你挖好的陷阱里。
江:(笑)不是。理论家是深奥的,而艺术家往往是朴实的。
杜:但是,近两年,你的油画有一种回归的倾向,不掩饰,直接指向问题。是这样吗?这是语言上的进步,还是倒退?
江:是有一种回归的意思。当然,就象我们不能同时踏入同一条河那样,这不是一种简单的指归。我有自信驾御语言,同时,我要撕去语言的掩饰,赤裸出内心的真相。
杜:你不觉得嚎叫抑或愤青已经不时尚了吗?
江:真正的艺术家绝不为时尚活着。你可以对时尚投以善意的微笑,因为,那是一部分人的快乐生活。但是,你不能怕拉下了也对着时尚这面镜子精心的梳妆打扮,甚至油头粉面。艺术家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关注的问题。多数的时候,他们是在孤独的快乐里。
杜:当下,艺术多元化背后隐藏着追逐形形色色形式主义的危险。许多作品,形式不论精致还是粗糙,里面都没什么馅儿,没有真的东西,乏味、空洞,很少有让人激动的东西。这已经引起了中国艺术界的警觉。你有无这方面的警惕?
江:是。现在的艺术,有一些确实是好看不好用,金玉其外,无絮其中。这也是我自己最担心的,要随时提防。一个艺术家要努力表现所处时代的精神印记,不能无视这个责任。同时,也不能沦为观念的影子。正如鲁迅所言,宣传不是艺术。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只要它还没被很恰如其分的表达出来。
杜:追求艺术的原创性是中国油画家孜孜以求的。好象这事关一个艺术家的“贞洁”。如果有人说你的作品缺乏原创性,你该如何应答?
江:所谓油画的原创性,是指材料、语言和母题多方面的。就前两个方面而言,油画原创性的空间已经不大了,革命性的征兆还未显现。当然,从微观的语言上看,创造仍在继续。但就母题及精神问题而言,我们有许多事情可做,而且任重而道远。我所关心的是自己想要说的,想要表达的东西是否已经说清楚了,我的语言是否贴切、生动,赋予感染力。我觉得,原创性不仅来自语言方面,或者说,出自标新立异,它还来自艺术家精神的洞见。语言可能是中和的(杜:在此意义上,语言从来不是前不见古人的。)但是,感知应该是独到的。我对现代人类的精神处境特别迷恋,而且还有些伤感,我要把这些恰当的说出来。吾知故我在,没有了我知,一切标新立异都可能沦为形式主义的无聊陪衬。
杜:在你的油画中,都市生活或者叫做文明生活不是令人向往而是叫人厌恶、可怕。你是否也处在自己所描绘的这种悲剧情景中呢?
江:艺术可能不是艺术家亲身遭遇的,但必须是他深切感悟到的。艺术的睿智是个人的,但又是超越私人经验的,是一种普遍经验的抽象。现在,我过着很平淡的生活,没有大喜也无大悲。但我始终觉得,人类社会幽深的地方存在着某种悲剧性的东西,这在我平常所见所闻所思中不时沉重的感受到,我的油画传递了这种感觉。
杜:如你所说,在你的作品里常常暗示出某种形而上的东西,这可能就是所谓观念的意志。据我所知,喜欢表现观念的艺术家已经不怎么看重架上绘画,而是善于采用诸如行为、装置、影像等媒质来体现观念的。你为何至今依然固守架上绘画,寸步不离呢?
江海:一个艺术家喜欢某类媒质,应该是兴趣使然。他可能对某种方法有感觉甚至很敏感,他别无选择。就象蔡国强。我倾向把一切媒质都看作是手段。既然是手段,就没有好坏、高下、传统与前卫之分。但是,它却有适当与不适当之分。你要说的话说好没有,说得充分不充分,说的熨帖不熨帖,说的有趣还是乏味。最后,还要看它是不是唯一恰当的方法。这样的艺术家现在还不是很多,有一些人是在追时尚。至于我,怎么说呢,我是那种一旦喜欢上某种东西就一条路走到黑的人。我喜欢架上油画,它适合我,我也玩儿的转。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觉得黔驴技穷,架上对我还有魅力,还得走下去。没办法。因为,艺术完全是艺术家自我追逐的结果。
杜:现在,我们这个社会商业化色彩越来越来浓重,艺术不得不面对来自市场方面的压力和诱惑。有的艺术家态度暧昧,有的已经做出了妥协的姿态。我行我素的艺术家已寥若晨星。你属于那一种?
江:我基本属于我行我素那一种。前面说过,我的生活很简单,对有些东西从不奢求。我比较幸运是单位的leader支持艺术,使我能全身心的投入创作,没有衣食之忧。另外,我认为,一旦艺术家不再专注自己的内心呼声,而是环顾左右而言它,那他的艺术一定是短命的。至于市场方面的更多收益,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能自绝其外,也不可强求,更不能削足适履,甚至强奸自己的乐趣和意志。

从江海的地下画室走到地面上,已是街灯点亮的时候。车流,人流,光流以及噪音的激荡,都使我恍然觉出陌生,双手揉了一把脸,眼前的一切,忽而又熟悉起来,渐渐的,甚至亲切了。我在想,江海离这个世界有多远,我们离江海有多远,这个世界离我们有多远,我们离生命的真实又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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