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世界 草草笔墨

花花世界   草草笔墨

 陆京/文

  “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花鸟画题材看似挺狭窄的，其实，现代社会是物物皆可入画，未必一定要梅兰竹菊。齐白石画万年青、画鸽子、画小老鼠、画台灯、画树叶耙子，这些物事都是前人不画或较少涉笔的，而齐白石都涉笔成趣，在笔墨中传递出又质朴又高雅的意趣。题材上的开掘是摆在每个画家面前的课题，关键的是要有独特发现，要有画家自身的核心竞争力，才能“人无我有，人有我好，人好我特”。近日读现世画家了庐和老圃的画，多是蔬果青菜，寻常什物，却很有个性，有此感想。

   曾见王镛集龚自珍的一联，曰“十万狂花如梦寐，九州生气恃风雷”。对仗很多妙，气势恢宏瑰丽。花鸟画难得气势，往往容易陷入具体表现营拘和笔墨套路呈现，而失手琐碎和小巧。气势上的大方和雄浑不仅依赖技艺修炼和谋篇布局的功夫，更是内心反照和精神的呈现。吴昌硕大笔纵横，八大山人逸笔盘带，赵之谦花团锦簇，林风眠水气氤氲，无论繁简，无论工写，其实都有大气势的问题。欲造清新平淡难，但构选气势魂魄也不容易。

   近年，王雪涛的花鸟画作又一次进入人们的视野，无论艺术市场和艺术研究，王雪涛的价值在重新被评估，市场也在悄悄在升值。范曾也曾著文，言《大哉雪涛》。称王雪涛是精神与技巧的完美结合者。王雪涛的画，过去评论界不太青睐的原因，是说他“俗”，不够格调高拔，超凡脱俗，但现在又觉得他的准确到位，清新甜美，又是十分难得的。看王雪涛的画老是让我联想起服务行业的“一刀准”、“一称准”。一笔之中，造型精妙，色彩绚烂，是上乘技巧。所以文人画的误区有时在于技巧难度不够，而擅写通俗题材者又失手天格调欠高。

   “花气袭人欲破禅”，黄庭坚信奉佛教，所以才有此句，他还在   跋苏东坡《黄州寒食侍帖》后说“东坡他日见此跋，应关我在无佛处称尊”。禅中有方便法门，事事处处时时皆可悟禅，画中禅意何在？如何得清虚静寂之境？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董其昌在纸上擦来擦去，皱涤都是淡淡的，是不是就是禅来。弘一法师的法书气定神静，大气不出，是否就是可以追求的境界。“一花一世界”，每个人都各自独特的对称的愫悟，画出自己心中的禅味禅境。

    郑板桥题兰竹图有云：“画到天机流露处，无今无古寸心知”。画着了没画着，其实自己最知道，所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一画之间，便有高下雅俗。特别是面对古今大师各道，在其中我的确感叹天授神遣之功，常常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每每下笔，也觉得一笔一陶然，甚至自己想要重复画出，也不可以达到，这时又惊叹天造化的神秘。“天机流露”虽然不易，常常可遇而不可求，但一旦遭遇，却又感动于天人之际的和谐，分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