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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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个人!

时间:2010-06-11 14:33:52 来源:

>瞧,这个人!

        认识杜峡是在1993年,于北京德胜门一个地下室住宅里面。当时他带着苦恼的笑容望着大家,盼望能从众人同样无助的脸上看出一丝希望来。
        他们几个人:陈文波、何森、赵能智和杜峡,当时带着自己的作品应邀来北京参加于中国美术馆举办的“中国油画年展”。那是开展前的一天傍晚,他们几个为能参加这样的展览而兴奋,嚷嚷着要喝点什么。后来殷双喜先生来看望他们,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陈文波、赵能智获得了学院奖,坏消息是杜峡的学院奖在评委那里通过了,但文化部的审查机构不同意,并且进一步要求展览组委会取消杜峡的作品,原因当然是作品有可疑的政治倾向。后来开展那天,大家都去了,杜峡的作品还在,是组委会悄悄挂上去的。
        最近这次看见杜峡是今年的6月,在798别处空间画廊的展览上,他们几个老朋友重新搞了一个团聚性质的展览,叫“九重天——86阶”。当杜峡跟我打招呼时,我努力回忆着,几乎不能相认,长胖了,失去了以前的帅气,但他一开始说话,我立即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人,一点没变!我在心里感叹:你终于回来了!
       我看到了他的新作,这次展览,策展人安排了他6件作品,全是2米以上的油画。直白、笨拙、生硬得象铁,一点没变,就象他这个人,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同样展现出粗放和霸气!在今天十分乖巧和细腻得象洛可可一样的艺术环境里,更加不容易看见这样的画了,真的,我承认我喜欢!
       我一直盼望着能为他写点什么。但由于文化人通常的矜持,我没有开口。这个机会来了,就在十多天前他拨通了我的电话,请求我的笔墨,我当然一口答应,以至放下电话我都有点后悔当初是否答应得太快。他发来了他的新作,我在漫漫解读。
        这是一个只画男人的艺术家,我的印象里他都没有画过女人——从读书的时代起。他心里的热情和反叛——确切的说是反抗——似乎只有通过男人强有力的形体和坚强的眼神才能表达。他的男人,或一个,怒视观众;或三三两两,相互盯视;仿佛一个困难的决定已经做出或者一个重大事件就要发生,绝对充满了戏剧般的紧张效果。看着这些画,你仿佛即将进入动作影片最激烈的场面,接下来会是什么:提高卖座率的好看的暴力冲突或者一场无望的流血政变?艺术家似乎在暗示什么!还有那些男人们脸上如木棍般粗壮而生硬的胡子,邋遢而性感,是要诱惑女人还是警告对手?是荷尔蒙的泛滥性分泌还是长期处于愤怒状态的基因变异?这些男人身强体壮,但好象都不正常。他似乎要对你造成伤害,但他的眼神却流露出无辜和恐惧,因为他一直处于被害的境地。我们还可以从政治的角度来解读这些画吗?是长期的政治上的无可选择造成了文化性格和遗传基因的强烈异化?如果这样,那一定是对在商业繁荣的全球化表象下现成集权政治的压倒性攻击,是的,是攻击而不仅仅是讽刺,是对现成政治秩序下的人的命运的悲天悯人的同情!对,悲天悯人,希望我没有用错单词。
        这些画里面,人与人之间的那种舞台剧般的关系是那样的夸张和诙谐,在互联网时代所有的笑话都显得那样随意、苍白和让人无动于衷的时候,他的幽默仍然让人捧腹!这种幽默之所以能够打动我们,是因为它的背后埋藏着对于现成生存秩序的绝望而生发的巨大悲情!这个悲情埋藏在我们每个人的心灵深处,只是我们欣喜于表面的繁荣而忘记了自己在政治上的无能。在东西方冷战结束近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仍然抱着“过时的”冷战思维不放,这在大多数人看来绝对是一个笑话。正是由于这种幽默、悲情和艺术家自身无法“与时具进”的心灵,使作品中具有了一种超出画面以外的力量。这个力量使艺术家得以游离于中国“当代”艺术之外,在与无情流逝的时间做出了十多年顽强对峙之后仍然可以重返艺术的领地!
        作为60后出生的中国“新生代”(上世纪90年代的用词)艺术家,他们的艺术不可避免的带有强烈的伤痕主义和玩世不恭的色彩。在反思文革的“伤痕美术”时期,他们开始学习素描;在“85美术思潮”的鼎盛时期,他们用心观察世界;在89之后,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后来这些人和仅仅只比他们大几岁的前辈们逐渐影响和领导了中国的当代艺术,直到今天。他们固执,却善变;他们坚持自己的艺术思想,却紧紧抓住流行不放;他们看起来和新新人类没什么区别,却无法和后者沟通;他们关注所有的流行元素和时尚,他们知道什么是当代艺术,尤其明白什么是“中国化的”当代艺术。作为艺术家,他们为自己的中国身份感到庆幸,并拼命的表现这一身份。
        杜峡却不同,他几乎不能被今天广为流行的艺术符号所概括,他一点也不刻意追求什么 “当代艺术”。他的作品里分明流露着米开朗基罗似的宏大叙事的传统,还有很强烈的批判现实的锐气。他自顾自的叙述着令人敬畏的话题。他说:所有活着的艺术家的艺术都是当代艺术,难道他还可以去搞过去的艺术或者是提前做未来的艺术?杜峡不同,他并不稀罕他的艺术有一个“中国化的”身份,他说:一个艺术家出生在哪个国家就必须戴着那个国家的脸谱?音乐可以无国界,新闻可以无国界,爱与恨可以无国界,难道视觉艺术就必须有国界?早在近20年前,他就坚决反对“越是民族的就越是国际的”这个观点!他还问道:如果一个艺术家比较愿意关心人在混乱的社会环境里的生存境遇,而他所生活的那个地区在这方面又没有太大的问题,难道他不可以去别的地区从事艺术?他接着问到:高更在塔稀提岛画的那些画不是法国艺术吗?那是不是法国艺术很重要吗?毕卡索在巴黎搞的作品是法国的还是西班牙的?这很重要吗?
        杜峡不同!当中国艺术界的知识精英不约而同的掀起一股潮流要去政治化以一厢情愿的等待国家的认同与招安的时候,他因为难以适应而离开了。他说:我不会为了穿上那双鞋而对我的脚做外科手术!
        这一系列的问题让习惯了当下语境的我一时无法回答,甚至无法理出头绪。我想,这是否就是杜峡在多年前走丢的原因。但他却真正的给我们展现了一个地道的全球化的艺术视野!在今天中国的艺术百花齐放却并不百家争鸣的时代,我却分明从杜峡的作品里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他争辩到:艺术不是仅仅用来观看的,它是警醒我们灵魂的一剂猛药!他坚持艺术的社会现实主义观念,尽管这个观念已经是很老的古董了;他试图用他的绘画语言对我们进行艰难的说教,尽管说教的方式令我们大多数人讨厌。但他却承认自己宁愿矫枉过正。或许,我好像愿意听他的说教,因为他的说教并不枯燥,却充满了机智和幽默!

                                                            西蒙 萨默斯
                                                            2008.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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