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是脑细胞碰撞出的生命

    博宝艺术家网：您对抽象绘画是怎么理解的？种种理解如何体现在您的作品中？
    柏瑞：抽象绘画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我都不太愿意谈了，感觉离我挺遥远。有人说我的绘画是抽象的，我也不愿反驳。反正仅是一个说法而已 。赵无极和朱德群等这些抽象派艺术家倒是影响我挺大的 。主要是他们的思想帮我建立一个研究的线索，我原来也不知道朱德群，我知道赵无极是因为我的老师吕士荣先生在上课时讲到赵无极和张大千的绘画格调很高 ，这句话是影响我很大的。也为我提供了一个方向，是指路的作用 。之前对我影响的是任传文先生，他虽然是教油画的。但在学院时我们都很熟悉，无意之间也聊起绘画 ，他曾讲到苏联列宾等人的绘画仅仅是文学性，并不能让线条和色彩的魅力展现出来 ，大概是这个意思 ，时间太长了 ，只能记住核心的意思。从此我建立了一个抽离的意识。吕士荣老师又帮助我燃烧了储存的意识 。我经常看到台湾的画册等资料会有朱德群的名字和赵无极一起出现，所以朱德群在上海博物馆的展览我去看了 ，而且见到了朱德群，当时他在和一位应该是有来头的人交流，我就在旁边听 。我基本是被朱德群的艺术震撼了，当即认为这就是我想的 。后来我发现了《赵无极自传》，这些思想都是对我影响很大的。应该说把我吸引到另外的方向，之后我沿着这个线索研究 ，朱德群、赵无极、吴冠中、林风眠、波洛克、德库宁、塔彼埃斯、斯塔埃尔、基夫等等，研究范围越来越多 ，这个线索中提到的名字和观点，我不懂或不知道的，我就查资料和买书看。我就被吸入到了抽象的世界 。我是受过学院的训练，我知道传统的重要，对传统也不放弃 ，也在研究，但我用在画面上的技法是经过我的思想“翻译”的，我不属于就专门研究某家某法的人，我是“大杂会” ，然后自己梳理，一点一点的梳理，感兴趣的就近来，我想这是一种开发精神，我有选择和不选择的权利 ，因为在创作时我是主人，创作完成就不知道谁是画的主人了，但我相信自己又是下一幅画的主人 。现在绕了一大圈  ，也许有他们的痕迹但观念已经更新了很多   ，我注重思想和精神的延续性和不断演绎。思想是龙头，技法是龙尾。思想转变了，精神面貌转变了 ，技法不一定被甩到哪里去了。如果抓住技法不放，等于本末倒置。《金刚经》中讲：佛法是度人的木筏 ，人已经得度，木筏应该抛弃了，法若非非法。有一种“经生佛灭”的说法 ，我挺赞同，“技法生，精神灭”，我感觉在往一个“世界”中“钻”，艰难但有乐趣，然后衣服磨破了，掉了。只有我了 。有一天这一百多斤的肉体也磨没了，流下的是一些带墨的宣纸，如果人们还称之为现代水墨艺术就这样称呼吧。

    博宝艺术家网：您对现当代艺术怎么看？我们能够在前人的基础上发展 ，他们有哪些东西是可以借鉴的？对我们今天有什么启示？
    柏瑞：当代艺术我比较关注蔡国强 、徐冰 、吕胜中等人的 ，蔡国强说过 ：艺术是很自由的 ，但自由了 ，反而需要一个搞法 。给我的启示就是 ：可以自由的搞 ，但要一个坚强的“理由”，没有理由就是乱搞了，对这个时代，对水墨 ，对传统，对中国民族的，对国际的等，需要弄通了，弄深入。其实每个人都是冰山一角，但你形成一个体系，你让人感觉你是真的 ，你就成功了 。 所以我比较看着思想 ， 但并不是卖弄观念 ，思想在画面上的真实流淌和碰撞是我关注的。画面只是一个接触点，或者是一个窗口。但要有生命感 ，有延续，想讲故事，讲到生命结束的时刻 。 其实我的创作能延续关键是和前辈和师长们的思想碰撞  ， 启发我可以这样和那样的画，所以我不是刻意的 ，碰撞到我要表达了 ，积累到一定程度我就画画了 ，否则我会停一段时间。方力钧说：作品是艺术家的大便。我感觉挺有道理 。大便是肠胃等消化系统的碰撞。我的作品是脑细胞的碰撞 。所以我不愿意形式上的交流，我愿意深度思想交流，错的也是好的。再往回改也是对思想的洗礼。这时至少艺术作品不是死的，是有另外的一种生命。因为它存在。

    博宝艺术家网：作品在代理画廊或者拍卖行的交易记录如何？
    柏瑞：这个我不太清楚 ，我基本和这个产业链的其他方面不联系 ，画廊找我，我们相互了解 ，感觉相互信任就合作 ，他们怎么运作我也不关心 ，我相信画廊 ，也许我的签约画廊在国外，我也鞭长莫及 ，所以随它去。不过画廊信誉还好 ，我也不用太操心 。其实我是挺简单的。虽然我的工作也涉及经营，但和作品是两回事，我不想让商业经营思想干扰我的艺术，我心中有清晰的界限。因为这样反而会从思想深处相互支持。工作给我社会的营养，所以我不是关注，我是参与之中，像中国文人士大夫庙堂之上就是仕途，回到家中艺术便是一种平衡，这种特点在我身上延续着。苏东坡、米芾、董其昌、徐渭、倪云林等都是综合体，中国艺术精神中本来就存在着矛盾，矛盾也成就了中国艺术的高峰。现在的艺术产业链也挺乱，都搞假的，评论家太多的拿钱写评论，拍卖公司也暗箱操作，和我的兴趣期望不是相符。本来工作就挺忙，就给自己的艺术创作留点单纯的自留地吧。说不喜欢钱是虚伪，但我不愿意将艺术创作这个应该纯洁的东西染上虚假，别人怎么弄我也管不着，我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的复杂和虚假，创作之外我是弄潮儿，我希望在创作中找到一种心灵的宁静空间 ，总之我不想在作品上和这个世界同流合污 ，我认为不值得。有这种想法的也别找我。如果是买了我的画，之后怎么搞 ，我也没权利管。只能随它去。我也不想问。创作带给我的快乐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的生命中有两个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创作的作品，所以我很幸福，钱也重要，但和她们比钱很渺小。

    博宝艺术家网：您的作品中有没有从媒材、技法等多方面对中国画进行革新，如果有，这些材质和技法的转变背后有什么特殊的思考和探索？
    柏瑞：如果说到革新，我感觉有的激进 。我认为创新这个词比较好 。我主张“跨界融合与创新”，其实也是这样做的 ，我也跨界完全不同的领域 。我的创新表现在对传统技法的理解不同，我赋予了传统技法一些新的理解，我也是在提问，向传统提问。比如说用笔，难道一定是中锋用笔吗，比如用墨，笔与墨一定是必须同时出现吗，比如技法和精神性之间的矛盾和关系，谁轻谁重，在一幅画中的对立和消解 。这都是一种怀疑和重构 。在思想的碰撞中自然而然的创新了，其实我不是单方面的谈媒材和技法，这些是内心的呼唤，也是不断在洗礼。就象我曾经说的不要执着于对和错，执着了就一定是错了。有点“禅”意吧。不需要执着于当下，因为我们在当下，让当下真实些，对未来才有意义。执着于当下了也毁灭了未来。

    博宝艺术家网：艺术就是带动思考的一种方式？就此您如何理解？在您的艺术中如何体现？
    柏瑞：艺术带动思考这种说法挺有意思 ，至少我比较认同 。 其实中国水墨艺术是很真实的，你怎么想的都真实的记录下来了，一个人的心境，一个人的修养等在作品上一览无余。观众也能体会到这一点 。但前提是要有相对共同的价值观或文化底蕴 。在高超的乐师和牛也不会建立共鸣，能听到空中雷声的耳朵能说是听力好吗，所以对我艺术的真正理解的人不会太多，还会有一部分人。不管理不理解艺术在影响人，因为作品背后有思想 ，从这个角度看 ，艺术让人不再孤独。所以这也是我能坚持的原因。通过作品，通过作品背后的思考，人与人的距离很近。我的艺术也是体现这种思考，我想解决的问题，我的精神状态和情绪，包括我的不足，我都真实的体现出来。我不想掩饰也不想解释。水墨艺术让人活得很真实。是急功近利的人还是淡泊名利的人都能反应出来。我的作品有奋进的感觉，因为中国精神有自强不息的内涵，我是中国人不可避免的流淌着这种精神 ， 中国精神表现为“中和”与“含蓄”，我的绘画也并不是完全是表现主义的 ，拥有积极的进取精神但不是前卫与冒险 ， 沉着应对 、向目标迂回等都是中国精神的反应，这种思考的轨迹都会直接体现在画面上。我的一生在画一幅画 ，画的就是自己 ，自己与这个时代的关系，自己和时代之间的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