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春华
他们怀着临刑前的悲剧心向你们走来……
他们没有布恩地亚上校在临刑前的那种“残酷的幽默。
只有那四个加菜义民的悲剧狂涛在翻滚并把他们抛入到绝望之中。
有谁把自己置于历史的绝望之下来体验一种古老文明在死亡之前的痛苦挣扎吗?有谁能够敢于绝望而又能够勇敢地把对历史和个人的绝望境地担当起来?而且还毫无怨言地把自己献身给古老文明在死亡之前痛苦挣扎的祭礼!以身殉葬而且自觉自愿的悲尉主角谁又愿意来扮演?更不用说献身为祭礼。就连承认绝望的勇气都没有的人何以能够胜任历史悲剧的最后一幕以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来阻止幕布沉痛地拉上的殉葬者呢?
黄昏已经到了。
又有谁敢于作夸父追日那样明知徒劳而又能够担当起绝望的探索者呢?
又有谁敢于作闯出古老的无知山谷去探索新的原野终将被石块砸死在山崖下以身饲饿狼的“先知”呢?
黄昏已经到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他们只有这一时代所有的痛苦和挣扎。
他们敏感的心灵在绝望的炼狱里锻烧。
如果他们是英雄,自然就不必祈求外在力量的拯救,因为作为英雄李该罚受永刑,然而他们不是。
如果他们是白痴,就让上帝和英雄去怜悯那些悲哀的生灵,把那些可怜的羔羊救出苦海,然而他们也不是。
他们是痛苦而又绝望的平凡人,因为
黄昏已经到了。
他们只能自己拯救自己,把绝望当作勇气来承担,把痛苦当作菲薄的幸福来咀嚼。
他们愤怒地反对现代犬儒主义者,藐视一切又无所创造。
他们画了自己想画的该画的。
他们说了自己想说的该说的。
就这样,
他们担当起了自己的绝望,既然
黄昏已经到了。
当我们对传统文明抱有明显的敌视情绪的时候,作为传统文明的形态之一的国画也成了敌视对象。这是他们唯一畏惧的。
他们畏惧未经思考未经审视未经检查就盲目地反对和盲目地怀疑。
他们也无所畏惧。他们欢迎经过思考经过审视经过检查的反对和怀疑。
因为他们有勇气担当自己的绝望。
他们的作品就是对他们的痛苦和绝望的咀嚼和承担。
黄昏已经到了。
但是他们相信浮士德在升天堂时天神的颂词:
“惟奋斗者方得拯救之”。
啊,黄昏已经到了。
他们怀着临刑前的绝望的希望和希望的绝望的悲剧心向你们走来,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献作祭礼。
黄昏已经到了。
“啊,他从没有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