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注释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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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1-07-26 15:22:12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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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长期以来水墨这一迥异于西方的特有材料与技术被精湛地使用,给心灵所领悟的意象以呈现的方式,表现了东方人独特的感觉和心境,在世界美术中这是个奇迹。对中国人来说,关于心灵的领悟和语言的表达方式,有多少是缘于水墨独特性决定的?又有多少是因为心灵的需要才被发现的?应该说两方面都有,在漫长的文化建构的历史中它早已融入了中国人精神与感觉之中,培养出了别一样的心灵与眼光。

      即使今天的现实改变了它赖以生存的环境,但它的文化根性、对世界独特的观照方式和智慧以及由之唤起的文化联想,会在水墨的现代展示中有新的体现,也就是说,这些曾经孕育和维系了中国传统文化生存与发展的内在基因,在今天扩大了的文化视野中,正成为我们立足本土同世界对话的出发点。

      2)语境不同面对的问题不同,水墨的言说方式也应该不同。新水墨在形式上无疑是和现代视觉经验联在一起的,拘泥于“笔墨”的贯性思维,会认为水墨在表达上已穷尽了它的可能,而自动放弃对社会和生活的关注。我们一旦失去了表达的能力,就等于失去了对我们自身或世界的感觉,也就失去了艺术在我们生活中的意义。事实上,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一直处在人们对它不断变化的解释中,世界都能被重新解释,况乎水墨?别以为,历来如此,就该永远如此!

      3)以“时辰”拂摸时间,以“四季”感受时序,在云山里作空间的想象,用折枝润养心底的恬淡。传统中国画或许能在一枝一花中呈现一个完整的世界,整体上追求完美与和谐。而新水墨面对的是一个无法简单概括和完整把握的现实,变化之快或变化无常是这个时代鲜明的特征。正因为“快”或“无常”,使世界在我们眼里仿佛是一堆破碎的镜片。如果说我们可以在一幅传统的中国画读出自然的秩序,那么,在现代水墨画里我们看到的只是现实的一个个局部。在追求完整统一的时代,语言趋于完整统一,在失缺中心支离破碎的时代,语言注定是片面和支离的。

      4)今天的现实是新水墨发生与存在的理由。现实的需要使水墨性表达从单一的线型语言转化为综合性的语言系统,使水墨性表达的许多可能性得到了空前释放。水墨如此丰富的表情和新颖的技法是人们在传统中从来没有见过的,被用来表现以都市为症候的综合性文化景观,诸如沉重、兴奋、紧张、晕眩、冷漠、痛和无序的感觉和根本无法拼贴完整、以速度和金属的质感和亮光为特征的主题与题材,的确令人兴奋。

      5)我的水墨语言是带着呼啸、带着碎裂的声响、带着玻璃和金属的冰凉与锋利、带着生命在时间流逝过程中感到的虚无与失望、带着肉体与精神在空间遭遇碰撞与撕裂的碎片般的痛感、带着创造的激情与快乐。在我用水墨语言表达这种感受时,已经察觉到了都市之于生命远不如自然来得亲切,正是在对脆弱与无奈的叹喟里,我领解了以微小而向往永恒与崇高的意义。这是我的和时代重新认识水墨的一个角度。

      6)这里描述的是一个黑色的、无始无终的幽邃深远的空间,孕生与大化之运机在其中腾腾不息。在黑色的空间里,时间只能是飘浮的碎片,无法从中穿透。如果说混沌孕生的能量是无穷的,那生化之物的生命则是有限的,时间只是一种界线。

      7)水墨画传统进程在这里出现了突发性的断裂,完全是因为画面的空间关系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空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深莫测的黑色堵满了画面,还有那像是云一样神奇和柔和、像流水一样自然的水墨。只有在这新的空间中,我们才看出了阴阳交割和相互浸融或相互剥离的种种意象,看出由隐入和浮显暗示的不同空间位置及时间流逝的方式和速度。

      8)画面出现的基本符号,不外乎是球体和它的碎片及十字,在黑色的背景下确实产生出旋转与飘逝、阴吞与浮显的宇宙景观。球体同生命之初的现象有关,小至细胞大至天体。碎片是它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完结或是开始。十字在躁动和流变中努力保持稳定,但给人的却是恐惧与不安,仿佛是些不详的征兆。轻薄与脆弱,碎裂与残缺,画面给人的是一种撞击下纷崩离折的感受。

      9)在碎片飘过时,白光从物体边缘上滑过,使它看起来犹如刀片般的锋利,这是令人心悸的——带着疾速且轻脆的呼啸,从充斥着物体的空间划过,带出阵阵痛感。正如哥德所言:基于现实,即终极现实的确是可以用“生命”一词表示的:我们只能凭借反光,凭借实例,凭借符号,凭借一些单个而又相互联系的现象才能看到它。

      10)我儿时记忆中的每一个夏夜,都是在卧对星空中度过的,而第一次坐在天象馆穹顶大厅置身于模拟的银河系,在斗转星移中体验悬浮、漂移和渺小的感觉,那一年刚好二十岁,此后又特别喜欢上了绘在汉墓墓室上方的星象图和楚国漆器上的图案,那种周流运转或回环钩连的迹划,实在令我着迷。这种对玄迷与流变的向往,是在后来随着人生境况的不断展开与变化,被赋上了绵密深刻的意思,成就了画面碎裂、冲撞与漂浮的景观。

      11)喜爱黑色,基于的理念是吞噬或隐匿,这也正是现代宇宙学黑洞理论描述的宇宙无法抗拒的力量与真正的神秘,它契合了我对星空与肉身的理解。天在我们头顶演绎的是一种神圣的高贵,个体生命的渺小与悲剧性的了结,却只不过是心尖上的痛或万般无奈。

      12)要理解我1985年至1992年的作品,有两个背景是不能忽略的,一是疾病,二是湖北在85新潮美术中唯首是瞻的地位。肺结核之后紧接着两次气胸,第二次我差点死在了医院。我的生命跌入低谷,不仅心念里突然间有一种生死的恐惧与虚无,它还使我饱尝了世态炎凉,让我感到人生的苦涩与无奈。第二个背景是指一个开放的环境和它带给我的精神解放,导致了我对学院艺术的背叛和古典水墨规范的怀疑。

      我十分珍爱这些作品,它们是纯朴和真诚的,曾经让我感动,这种真诚还表现在,勇敢地把对传统的怀疑说出来并坦诚自已现代主义的立场。可以想象这种真诚将陷我于怎样的困境,但我的精神是自由的,像我画中的那些魂灵,茫然无助,但毕竟是奔突在了寻找的路上。

      13)十字或十字架.我一直以为是不祥的,且不说从十字架耶酥手脚穿过的长长铁钉,照见人性的残忍和穿刺肉体的疼痛,就是不经意瞥一眼纳粹的十字党微,也让人到觉得肃杀的冷气。小时候常从医院门前经过,看见进进出出人的脸上都是悲苦或病容,我就想,这挂十字的地方,专门搜集人的苦难。我父亲去世是在医院里,死的时候,我看见他眼角有一颗泪珠,乊一年后,我也差一点死在了医院。

      我根深蒂固地认为,十字和死亡是连在一起的。冷冰的感觉是画要表达的思想。残缺的十字像一些平摆着的刀片,错落布满画而.为的是强调冷酷的印象,从空隙中透过去的是死寂的黑暗,而那些飘零的灰色碎片,是死了的生命。的确,生命一旦死亡,就变成了另外的东西。

      14)“膨胀”是霍金斯《时间之箭》中的一个术语,用来表述宇宙大爆炸。对我来说,“膨胀”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词,膨胀改变了物质的状态,使空间充满运动的能量,离析也好,蒸腾也罢,总归是无序兼有热闹。关于生命的起源,还是神话让人觉得更有趣一些,在神话中是苍茫混沌的意象,以及和神秘混淆一起的原始生机。通过水墨向这种深远的本源回归,向它致敬,便是我钟情黑色和水墨的理由。

      15)在狭长的画面上,错落的符形显得很有动感,它们滚动着,或是被切割或是被洞穿.总之是残缺不全。白光似乎是为了让你看见,黑暗中无声滚动的力量,给人的感觉却是一闪而过。照不见空间的深度和它后面藏着的东西。过于明晰的东西对我一直缺乏吸引力,黑暗让我感到神秘与恐惧,肾上腺受到刺激,一阵吸食鸦片般晕眩的快感爬满全身。艺术对我来说.是精神的鸦片。黑暗令眼让位于想象之后,诗和思就开始疯狂生长。

      16)失重的画面、悬浮的符号、漂移的笔触、断裂的构图、非传统的技巧和不确定的视觉效果,共同构成着画家的精神世界,从突破最核心的传统技法出发,他把以毛笔为主要描绘工具的习俗加以扬弃,泼洒、涂刷、拓印、切割、拼贴成为他表达的主要方式。在语言符号上,他大胆地运用突兀奇崛的直线割裂画面,在视觉上形成重叠多元的空间,并进一步把复杂多变的方、圆、三角、十字、网格重新集结为墨气淋漓的组合。

      17)像恬静与和谐,诗意地活在了过去时代的图像一样,我们这个因数字化生存而垃圾疯长的时代,亦应有它自己的图像。能为这个时代打下手印的,不一定都是记实性图片,那些具象的东西,或许越具体越显得局部和片面。

      有一种像酒糟散发出的气味.浓浓地凝结在时代的空气里,看不见却能嗅出来,只有从中感性地抽取抽象的因素,在虚拟的空间中构成充满速度、力量、对抗、碰撞、毁灭的景观,才能捕捉住这种气味而接近现实的真相。

      没有比用现成品直接拓印得到的痕迹,能更直观地和我们所处的环境发生关联.在我们的生活中,到处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垃圾。它们的痕迹令我着迷,通过拓印将之转移到画面上,利用这些冰冷又机械的印痕,与水墨的自律性运动形成对抗与碰撞,构成视觉上的张力,为的是强调数字化生存对生活强硬插入的印象。

      18)较之以往作品中流逝的意象,堆砌感更多唤起的是堆积与纠结的联想,一个快速制造垃圾和消耗资源的时代,需要冷静下来才看得见它的可怕,所以,我牺牲水墨的精致是因为针对的问题不允许水墨过于展示柔弱的一面。印痕一直是我的艺术与现实生活关联的重要中介,它们是生活中的废弃物,转移到作品中则是意义的符号。在最近的作品中,网格状显得很重要,时时还会看见一些文字,这些新的垃圾,能能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的生活已然被某些东西牢牢地套住了。

      19)我所画不是眼中之物。在意识的深处我确信看见了它们,也听到了它们的声音。庆幸水墨可以靠近它,否则它们会象漆黑夜空中的闪电,稍纵即逝无影无踪。有趣的是,人们在我的画里时常想到宇宙,事实上这样的宇宙谁也没有也根本无从目睹。能认人想到天上而不是地上,证明在人性的根基上,人类有些感觉是相通的。

      20)“羽”在我的意象中,总不是蝉衣般轻盈或舒缓的轻扬,而是坠落。“羽”想用它的“轻”抵销地的引力,换来的却是延长了坠落的过程。再轻的“轻”叠加在一起也是“重”,于是由优雅而缓缓展开的坠落,总是给人一种凄艳的感觉,从中,我看见了命运的不可逆转或时间的残酷。

      21)两幅画的题用都叫“以刘子建命名的星”。星在我心里,就是高高在上的一种孤独的存在,被黑暗包围着,骄傲地发出自己的光芒。我是骄傲的,赞许和贬损我的人都这样说。但我坚信,一个人应该为自己的意志和创造感到骄傲,应该有一种被黑暗包围着还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的自信。我索性在雕刻模版时,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里面,我想,画在,这名字就在,画若长久,这名字也将长久,这画就是对自己骄傲的纪念。

      22)我选择的是一种与笔墨传统断裂的水墨方式,至于说我在水墨中特别强调水墨的通透性与流动感,这是基于我对水墨媒材随机渗化特质的认知,不是我艺术追求的最终目的,相反,我使用排刷、拓印、撕揭和拼贴等制作手法,使水墨在画面结构的组合中,产生硬边和破边的效果,以强化水墨的流动与阻断之间的冲突,来表达我对空间、时间、力量与速度的一种领悟与体验,是这种传统水墨中没有的综合性表现方式,证明我水墨语言中的实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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