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赶去看山川的画

连夜赶去看山川的画

连夜赶去看山川的画

时间:2012-07-25 16:45:10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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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吕山川的“报纸画”

吕德安

        今年夏天的一天晚上,我正想上床睡觉,山下来电话,说现在几个朋友正聚在山川画室喝酒,再过一会儿山川又要画一张新画,要不要来看看。这事听上去挺捧,隔着几重山,在一座城市的江南,几个画友吃饱喝足了准备画画,而我如果趁兴连夜赶去,与他们海阔天空一番,其间一个家伙忽儿兴起,手舞足蹈地画了起来,还真有一番古趣。我独自一人驱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在忽近忽远的车灯的光束后面,我仿佛看到自己正在遁着时间追溯某段古人的事迹,又仿佛在为记忆中的某个风流轶事再度追踪而至,当真的心旷神逸,甚至不禁地哼起歌来。直到终于驶入北峰的山顶,俯瞰到一座光的城市,我才忽然感到我这是朝着山川的画面驶去呀。可是到了画室,只见一幅两米乘四米的画湿漉漉的,靠着墙站在那里,吃惊地问:“完事了吗?”“完事了!”只是沾满颜色的手闲着不知往哪放。不久再问:“完事了?”意犹未尽的山川忽然又抓向颜料桶,好似一个山民跳上自家的墙,为了在那里狠狠地敷上一把,颜料桶摇晃了起来,好象那是一桶专门用来给墙画记号的颜料,脏兮兮的已经见底了。
        这一次山川当然还是画他的“当天新闻”。我想那是他的隐喻,今天他的隐喻是一块块豆腐式的版面,除了故意糊涂的标题依稀可辩,好象是“中国制造”的什么字,周围便是一片白茫茫的白色,象刚下过一场倾盆大雨的白色世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但我喜欢这幅似乎甚于他先前带具像的那几幅,原因是画里充满了光,似乎要给人以征兆,一个关于两个世界(现存社会和历史意识)之间彼此脱离的那部分征兆,一个空空的但又充满了意外的感觉。而这时候,画家站远几步,一付全身而退的样子,必须做出决定的样子。那么真的可以完工了吗?真的已经不多也不少了吗?有时,一幅画似乎只有在你决定放下它离开的时候,那最后一笔仍旧闪着诱惑的光才会慢慢地融入它那充满冲突的画面,在各种力量中得以调整平衡。我们相信山川的那种狂风暴雨式的画法,也许留下某种余地是合适的。
        “山川在画报纸”!这件事在同行朋友中传开已有一些时日,但至今仍是人们的话题,而从中所引起的广泛的惊奇反应里面有一个共鸣的东西,即一个创作者对紧要价值的敏感。这种敏感在当今似乎越显其迫切性。确切地说,这是普遍的焦虑,只有一种新的社会批判和历史批判的出现,某种真正创作意义上的释放才成为可能。当山川在沉寂了一段日子后说:“我在画报纸”,大家重新把目光转向他,心里却在想这次他到底又要干什么。也许他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现实”,那么当这种“现实感“在他身上显得越来越不可避免而表现为一种勇气时,大家仿佛又找到了他,并且开始期待。幸运的是大家没有等待太久。
        从山川那些速记式的巨幅绘画我们可以感受到他的激情,他的在场,他的隐喻。往日那种无时间性的乌托邦画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对“现实的”复辟——借助“外在的”题材,依据历史的因果关系,重新冷静地审视处身其中的社会现实,从中获得自己绘画形式的渊源,功能和缘由。这就是他的那些“报纸画”。那一幅幅复制的巨型“报纸”,那些庞然大物(也许已经不仅仅是某天的头版头条),那个在绘画过程中,在活生生的材料应用中得以消解的外在经验世界,以某种当代文献的形式似是而非地,奇怪地再次考验着我们的视网膜,我们的记忆承受能力。这就是我看山川绘画的大体感受。是的,这些颇具讽刺意味的作品,在这里打开的是一间我们这些社会动物共有的房间,里面空荡荡,却有着一份我们共有的档案。只是这份档案由于过多的翻阅,如今成了我们不同面孔的同一张面孔。并且多少有点陈旧。它或许还是一份用过的菜单,有点虚无,有点无可奈何,只是当我们重新拾起它,它就意味着继续。是的,它是每一天的,正如山川在完成它们时忠实地在上面签上的那些日期。
        我想山川在画这些“新闻”时未必想到有一天它们还会变成大家桌上一盒开了封的沙丁鱼。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给了人们复杂的心理暗示。翻阅报纸是一个公开的动作,但在山川画面的新闻,却仿佛让人看到一个封闭的表情和一个秘密的日子。也许这是不能解读的。也许这也是山川以某种似是而非的“再现”所给予的审美效果。但不论怎样,作为一种与日常生活直接关联的艺术,它从日常生活出发,它就应该是我们的真实生活和真实心境的直接和真挚的表达。山川要画他的那些画时,提到他的画倒很适合放在大而荒凉的仓库般的画廊墙上,从他对自己的画的归宿的想象,似乎可猜想他面对世界的方式是具有挑战心理的。也许他的世界更大——他还要放大画的尺寸,大到可以放在一片荒野,从此在荒野上确立一个中心。这是他的自信。这是他在强调的“在场感”——时间的过去也是时间的将来,当他在画面上处理对当下新闻的瞬间感受,也许正是缘于这种对时间的感知。他试图留住时间,这又让我想到那一夜,当我驱车赶路,想着他如何在一幅中抵达艺术的手段和原则,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幅两米乘四米的画,在他手里竟然只用了我在途中的四分之三的时间,不到四十钟,然而这四十分钟的速度,在一个创作者和观众之间,任何时候都是不多也不少,关键是我来了,而一幅画正好摆在那儿。它提供了另外的时间。


                         2007.10.8

注:吕德安,当代著名诗人,旅美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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