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法传统探寻新路—读裴希明的山水画

        许祖良
        从裴希明创作的大量中国画山水作品来看，他是一位非常刻苦用功的画家，而且甚有所获。对他的这些作品，可大致分作两类：一是临仿古代大家的作品，二是创作的现实山水作品。将这两类作品合而观之，遂可以看出他走的创作道路是十分正确的。
        古人有云：“初学欲知笔墨，须临摹古人，古人笔墨规矩，方圆之至也。……故学画必从临摹入门，使古人之笔墨皆若山于吾之手，继以披玩，使古人之神妙，皆若出于吾之心。” 裴希明有书画之家学渊源，深谙此画理和画道，因能不惜时力和功力临摹古代大家的优秀作品，以取法传统，得传统之精髓。这里，我需要指出的是，裴希明的临摹古人作品，已不是停驻在亦步亦趋的因袭阶段，而是进入了“临其形，学其神，得其质”的堂奥，这尤其难能可贵。
        从裴希明临摹古代大家作品的跋语中，可以发现他对明清之际的萧云从、程邃、梅清、 渐江、石谿、石涛和龚贤的作品最为仰慕。此外，元代倪云林的画风也是他所喜爱的。他写道：“结想于云宵之上，寄情于山水之间。黄山雾开。既以程邃法为骨，以龚贤法为皮，以梅清法为肉，以渐江法为神，巧之未知可乎。”表明他临摹古贤的作品，不是学习一家，而是出入于各家；不是机械地模仿，而是吸取前人精髓，以糅合创造。他又写道：“元人之法 已难寻，儿人识得心道人；倪迂出没烟波里，渐江学古能铄金。此帧得梅清龚贤之法，习程 邃之笔意而得。”梅清是“黄山画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运笔简淡秀润，龚贤尤善用积墨， 程邃喜用渴笔焦墨，而裴希明皆能杼其要者学之作画，说明他临摹古人作品不是食而不化，而是化而食之。正如古人指出的“学不师古，如夜行无火。”当然，学习什么是心中要明确 的：“看其用笔若何？积墨若何？安放若何？出入若何？偏正若何？”裴希明的师古恰恰抓 住了这个摹画之法，应当宵定并重视。
        龚贤、渐江、石谿、石涛等都是山水画大家。裴希明视他们的作品为经典，不断地临仿学习，这是“取法乎上”。如其《临辜石涛高僧山水图轴》、《临辜清石涛尚人山水图》、《临写石涛高僧山水图》、《临写石谿山水图》、《临摹龚半千山水图》、《摹写龚半千画意境图》、 《仿弘仁（渐江）笔意图》等，都是他学习古贤代表性作品的记录。这里还须提及他临写萧云从《闭门拒客图》的作品。萧云从是安徽芜湖人，生活于明末清初之际，品高志洁，迥别 时流。他的山水画和人物画都非常杰出。《闭门拒客图》描绘的是：幽居山谷，闭门读书， 家犬护院，一位穿红袍戴乌纱的士人被拒在院外。据载，趙孟坚不仕元，隐居山林，从弟赵 孟頫仕元后趋访，趙孟坚拒而不见。萧云从遂作此图。裴希明对萧作“见而爱之，并临斯图”。 从其临摹作品来看，总体上是临得很好的，其认真刻苦之精神可见一斑。
        对于中国画的学习来说，临仿摹巧必不可少，但临摹的目的还是为了创作，在于创造自己新的作品。裴希明是朝着创作的方向不断前行的。在我的观感中，他创作的山水画有一个 较为显明的特点，就是融入了古人的传统技法，汲取了中国画传统的有益营养。如《高山观景图》，是他登黄山、九华，游览了皖南诸景以后的写生之作，却又不拘泥于实景的描写， 而是“搜尽奇峰打草稿”，在构图取景、笔墨表现上，有着作者自己的东西，但也不乏对石涛笔墨语言的吸收。他所作《黄嶽胜境图》、《黄嶽秋云图》、《黄山之讚》、《九华天台胜境图》、 《白云松径图》、《雨过群峰翠欲飞，白云松径鸟声微》等一组作品，也都特色显著，将黄山、九华山的山之骨、山之质揭示了出来。这些作品用简淡秀润的笔墨，把黄山、九华山的至奇至险之境描绘了山来。以《黄嶽胜境图》为例，那远山近山、人山小山仿佛浮动在飘渺不定 的云雾之中，那挺立的松树，那流泉飞瀑，那掩映的亭阁屋宇，无不给人以审美的幽思和遐想。从这些作品中，充分流露出作者对家乡山水挚爱的感情，我们从中也依稀可见皖籍画家 渐江、梅清和程邃等的构图布局、用笔设色的特点。这种“化为我用”的创作表现在另一组作品中也能寻见。
        创作的源泉来源于生活。《马鞍山采石矶》、《一望大江开》、《峡江烟云》、《长江三峡图》、 《山居图》、《万壑树声满》等，是作者游历长江和富春江、雁荡山等写生而得的作品。这些作品不再呈现古画的面貌，而是对当代自然山水的表现，采石矶头，大江帆影，三峡险谷， 富春山居，雁荡秋气，……一一扑面而来，摇荡着观者的心灵，也体现了画家的当代审美意 识和审美情怀；从中可以窥见作者对萧云从、光贤以及现代人家黄宾虹等用笔、设色和积墨 之法的借鉴应用。在裴希明创作的乂一批现代山水画中，我们还可以发现他对表现对象色彩 和色调等造型元素运用的人胆尝试：山体、树木、房舍都用上鲜艳的色彩，画面整体的色调 感颇为强烈，给人以夺目的视觉冲击力，几有鲜明的现代感。是的，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色 彩丰富的时代，大自然的色彩也原本是无比丰富绚丽的。作品的色彩符号是一个重要的审美形式，关涉到艺术的表现力，如何真正运用好色彩的造型元素，尚有待进一步探索。
        裴希明在创作山水画的同时,还创作了不少以梅花为题材的作品。这种创作视野的拓展， 似可将大自然山水与花鸟结合起来，因为大自然山水中本来就有花鸟，而花鸟也原本生活在大自然山水之中。
        归而言之，创作贵有自我。正如古人所说：“各有灵苗各自探”。裴希明在取法传统，探寻自己创作的新路上已起步前行，期盼他走得坚实，取得新的创作成绩。

2013年4月1日丁南京江亇东山
(作者曾任《江苏画刊》副主编、《东方书画》主编等。现任江苏省美学学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资深美术史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