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画室

    汽车像一只匆匆忙忙的小甲虫，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西钻进了连绵起伏的群山。

    阳光灿烂，山坡上的枫香树叶格外红艳。一路上，朱辉军快活地介绍沿途的植物和风景，如数家珍。

    自从1998年从杭州师范大学毕业后，朱辉军一直在黄岩区院桥中学教美术，很受学生们欢迎。13年来，他一直在课余做他喜爱的一件事——画画。最近几年，这位乡镇教师创作的美术作品，接连入选了两届浙江省青年美术作品展和浙江省第十二届美术作品展等省内最重要的美展，引起浙江美术界的关注。朱辉军因此加入了省美术家协会。

    本月在台州展出的浙江省第五届青年美术作品展上，他入选的油画《一片梨花白》散发着奇异的魅力。那是一片梨花盛开的田野，美得如梦如幻，但又让人感到隔了一点什么，模模糊糊的，画中的一切在骀荡春风里都好像融化了。这幅画让台州美术界对朱辉军有士别三日之感。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台州书画院副院长鲍海斌评价：“对朱辉军要刮目相看了，他在艺术创作的世界里已经自由了。”

    汽车拐进了一条山谷。隔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公路对面是零零星星的农家老屋，朱辉军的画室就在这里。这是一座两层的石墙黑瓦老房子，旁边的屋子还住着两户老人，正在廊檐下晒太阳。尽管是12月底，但这里阳光很和煦，几乎没有风，就算有，也是轻轻地摇曳一下毛竹，发出点沙沙的响声就没了。

    老旧的木门没上锁，一推就开了。屋里，四壁都晾着大小不一的油画，有的还没画完。屋中的画架上，是朱辉军正在画的一幅风景画，风格与《一片梨花白》差不多。走上楼，空空的，只有一张床，还有几张画。

    我们从画聊起。朱辉军说，他画画是“被迫”的。他有时觉得特别的无所事事，街上瞎转悠，上网，看电影，盯着电视机不放，觉得自己无聊透顶，而且，厌倦这种无聊。接着，他开始看书，心里开始思考一点什么。渐渐的，他想画画，浮躁的心灵在作画时得到平静和充实。

    他常画农村的景物。他是农村的孩子。曾经，为了离开农村进入城市生活，他付出了许多努力，考上了大学。但现在，他常常怀念孩时的乡村生活，田园风景就越来越多地进入了他的画作。

    朱辉军还到学校周边探访了一些地方，想找一处离自己学校不远，又有地道的山村感觉的房子来居住。去年，他找到了这儿，把这差不多被遗弃的老屋长年租下。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这是老家的“复制品”。 

    他的创作时间大多花在这里。不是在老屋里创作，就是一早出门，在山里写生，日暮而返。

    这一年，他像隐居瓦登湖的梭罗，离人世的喧嚣远了，离自己的内心近了，他的画作变得更纯净。鲍海斌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前几年，朱辉军的风景画是描摹现实世界的实景。现在，他是画自己心中的画。”

    朱辉军说：“我要通过画，重拾我们对星岛湖漫画站田园的美好期待。”是的，看《一片梨花白》的感觉，就仿佛凝神面对我们对美好世界的憧憬，很真切，但又不可细辨，而所有的美丽与惆怅，就在这真切与不可细辨之间。

    告别的时候，天色已黑。转了个弯，黄岩西部的莽莽山岭就遮掩了这座画室。那个希望内心宁静的人，正在石墙老屋里挥笔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