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笔人物画研究》 自序

    当今，受各种各样的艺术思想包括外来的文化思潮和艺术形式的影响，中国画特别是工笔人物画坛呈现着缤纷的“个性显现”百花盛开之貌。有许多作品是成功的，但也有许多作品或昙花一现、或作为工笔人物画面目全非。那些成功的作品仍有深入挖掘的余地，而偏离了中国画“正宗”方向的倾向要纠正才好。应当清楚这种社会变革和进展过程中带来的美术界的变化、工笔人物画坛较为混乱的局面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认清中国画的“正宗”性则是中国画家们的首要任务，本人想在这本书里探究一下工笔人物画的“正宗”性。
    一本书想面对所有的读者是不太现实的，我想将自己在中央美术学院读工笔人物画硕士、在南京艺术学院读中国美术史论博士的心得，和担任工笔人物画硕士生导师的体会也一并溶于本书中，因此在本书中自己主要想和硕士以及相当于硕士层次的朋友们对话。如果有同道愿意把这本书当作指导硕士生的参考书，或朋友们能从本书中有所启发，那么本人将倍感荣幸，因为目前尚未还没听说哪里有专门硕士生层次的教材出版，尤其是针对工笔人物画专业硕士生的教材出版。
    “正宗”应该是一个流动变化的概念。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在历史上就受到过多次外来文化的冲击和浸染，可是这些冲击和浸染不但没有改变我们，反而被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所包容、所吸收为自身营养而使中华民族的文化更加丰富，更加“正宗”，如汉代和唐代。在今天，我们应当继承祖先的优秀传统，勇敢而理性地面向世界，吸收一切人类所创造的文化成果；与此同时，更要清楚自己“家”中的宝贵财产即我们自己国家的民族传统文化，首先要知道什么是我们的“正宗”；还要知道哪些是“人无我有”的，哪些是“人有我无”的，“我”的好在哪里、差在哪里，“人家”的好在哪里、差在哪里。否则，目光只是盯在“人有”上而看不到“我有”，就如同民间谚语的“骑着马找马”；只看到人家的长处而看不到自己的长处，或只认真研究人家不认真研究自己，更是一种“蠢人哲学”。这些都不是科学和辩证的态度，尤其作为搞艺术创作的人如此缺乏“自我”意识，是断不可以的。从辩证法对立统一的角度看，没有“我”如何有“他”？有了“我”，才能显着“他”；同样有了“他”也才能显着“我”。因为有了“我”和“他”，两方才能互相发展、互相促进；“他”中可以有“我”，“我”中也可以有“他”，但不应“他”“我”合一。按道家的哲学思想，从混沌一团的元气中产生出阴阳二气，阴阳二气互抱互负产生出一切。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事万物。如果“他”“我”双方合而为一，便又归于“无”了。《周易》在解释阴和阳即乾卦和坤卦两个基本卦象时认为，在阴和阳两方中总是阳的一方先发动，带动起阴的一方而使事物整体运转起来。所以，作为工笔人物画家来说，在深入学习本民族传统和吸收外来养分的过程中，要保持积极主动而又理性的“自我”，以便在中国画的工笔人物画本体的发展中，保持“真我”，即保持工笔人物画不可取代的“正宗”特性又具有新面貌。
    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所造就的民族传统文化被世界都视为巨大的文化宝库，如当年帝国主义的文化掠夺者斯坦因等为了到敦煌盗宝，不惜被中国方面逮捕甚至被杀头，来之前就做好了这种冒险准备；至今这些被掠走的艺术品还被许多国家的博物馆珍藏着；国际上还有“敦煌在中国但敦煌学在日本”、“汉学的中心不在中国而在巴黎或东京”等说法；国际绘画大师毕加索、马蒂斯、米罗等人都受到过东方艺术的影响，毕加索和中国画大师张大千是好朋友，米罗的许多作品几乎就是中国画的写意画。以上几例足以说明我们中华民族传统艺术的巨大魅力，其中重要形式之一的中国画尤为如此，我们自己当然更是不能轻视的了。
    工笔人物画在现代化环境中的发展，要以现实的局面为出发点，对传统和现代的东西进行理性的识鉴与评判。在研究方法上，我想采取“正面推进”的办法，即在前人的成果基础上，更深入地审视工笔人物画的历史和现状，继续找准它的坐标和前进的方向。基于对当今工笔人物画的现状所进行的实践与思考，以自己现今的能力提出对工笔人物画“正宗”性的一些个人之见，在本书中加以论述。因为目前的能力就是如此，成败自有专家学者和同仁们的评断，已充分做好了虚心接受和改进的准备，所以心中比较坦然。我在期待着。

    黄 培 杰　　
    2002年12月5日于大连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