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确知的两栖世界——施少平的《蜕变序列》与混沌生物的归来

不可确知的两栖世界——施少平的《蜕变序列》与混沌生物的归来

不可确知的两栖世界——施少平的《蜕变序列》与混沌生物的归来

日期:2014-03-19 09:22:20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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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亮

    认识施少平是在李山那儿,我们曾一起打牌,许多次了,四个人——塞尚画过许多幅打牌的油画,有两个人的,最多达到五个人。不知道杜尚玩不玩牌,但他下棋,还衣冠楚楚地和裸体女模特对弈,作为一次行为艺术展示——而我们玩牌只是消磨时光,与艺术无关。就这样,我认识了施少平,我不太知道他以前也画画,更没想到后来,某一天,他又突然画画了。“突然画画了”,这样的事件在艺术史上屡有记载,比如高更、卢梭或杜布菲;不出名的突然画画者呢,肯定不计其数,因为只有身边几个人看到,没有机会进入艺术史。不过我想,他们中一定有不少无名大师吧。

    所以,对于我来说,施少平就是一个突然画画的人,他的早年故事我是事后才知道的,仅凭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断,我无法为他描绘出一条轨迹;重要的在于,一个打牌者画画了,而不再是一个画家突然对画打牌者发生了兴趣。我关注的总是那些意外的发生,当然,施少平本人绝不会认为他画画有什么意外;但正如一个暗恋者,如果他一直将那种爱深深埋在心底,我们又如何知道?

    《蜕变序列》是施少平首次集中亮相的一组作品,我不清楚他在此之前曾思考了什么,因什么而犹豫不决,又否定了什么……无论如何,我看见的就是你们现在所看见的,好像是青蛙,也许是蟾蜍,一种亘古就有的两栖类,在这个地球上,它的历史比哺乳动物更久远——那些祖先诞生于三叠纪和侏罗纪的青蛙,一只一只,单独地出现在施少平的白色画布中央,它们离开了它们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它们被高高悬挂起来,形体与轮廓常常交错、重叠、生成甚至溶解,似乎正处于演化、解剖或重组的过程当中……这些彼此被隔离、任人摆布、形象混沌的青蛙们难道是在实验室里吗?按照施少平事后的回忆,这些形象记忆正是来自他的童年,他的父亲是一位农科院的生物学家,而青蛙标本及其活体解剖,既是当年施少平的日常所见,也是他父亲给他上的最初艺术解剖课程。

    据施少平自述,他自上海戏剧学院舞美系毕业后长期效力于行政部门,尽管他并无特立独行的艺术家通常都难以合群的脾性,事实上施少平也非常胜任那种繁杂琐碎的行政公务。但是(问题往往就出在这个“但是”后面)终于有一天,他决心离开了,他想做艺术家了——这会不会是一个鲁莽的选择呢?不再接受惯常、确定的生活模式,宁可承担风险,在一个所谓当代艺术的早已人满为患的名利场上,你的手里将持有一张什么样的入场券?什么样的艺术观念都有了,什么样的艺术样式也都有了,跨向身边世界的广阔表层,或从仍在内心飞翔的残存记忆中去寻找,在某个偶然被你遭遇又非你莫属的形象上停留、就位,策略性地展开重复性的描绘,狂热地不间隙地,无所谓经典无所谓标准无所谓品质,只需要连续地画,不能遏制地画,一直画到自己厌烦为止——就像当初做行政工作那样忘我地去投入,直到有一天你想离开为止!

    也许,那种我们都已习惯的现代科层制度,无意识里是施少平《蜕变序列》的一个隐喻性的社会背景——人被分隔在各自的空间,与群体脱离,他们一个一个被悬挂着,表情疲惫,无助,惊恐,茫然,就像那些青蛙的眼神与软绵绵的肢体。毫无疑问,施少平的青蛙是拟人化的,尽管他本人可能不同意这一点。施少平说,他之所以不选择人的形象作为他作品的主题,就是为了避免人们将它的作品狭义地进行“性、文化和政治的解读”;但是,无论如何,“性、文化和政治”在今天,已经无所不在地进入了一切形象的无意识层面。青蛙,一种陌生的,无关现实的,似乎仅限于生物性领域的动物,虽然它对艺术家本人而言确实来自他的童年记忆以及艺术家父亲的职业之隐秘关联,但是,在这个形象背后,之前,分别存在着一个广阔的社会实践空间和一个难以想象其渺远的演化时间序列——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一只如同标本般被钉在白布上的图像青蛙,一只被悉心描绘或草率涂抹的蜕变中的青蛙,一只寓言式的青蛙,一只忧郁的青蛙,才获得了一种存在性的意义。

    自卡夫卡之于动物诗学,克雷洛夫之于动物寓言学,奥威尔之于动物政治学,赫斯特之于动物解剖学以来,动物世界还有哪个地带没有被艺术家竖起界碑呢?这个问题,最早我是在看了李山的《阅读序列》之后产生的,我隐约觉得,关于动物,或更为广义的——生物世界,这个令人着迷、晕眩、神往乃至透不过气的深奥宇宙,无论科学或是艺术,它的前景依然是无限地开放着。而施少平《蜕变序列》的出现,仿佛让我又看到了一个鲜活的例证,好戏将继续上演,未来值得期盼,施少平的蜕变也才刚刚开始,他选择了两栖动物作为自己的图式,莫非他在暗示自己是一个两栖人?
    的确,这个世界不可确知。一百年前,尼采借查拉图斯特拉之口声称:人是应当被克服的东西……那么,生物会被克服吗?艺术又会被克服吗?而克服这一切的,又会是谁,难道是一种混沌生物的回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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