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邦文化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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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4-07-21 14:36:55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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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水堂:韩老师,您今年活动多吗?
    韩朝:今年上半年在一得阁、环铁国际艺术城跟朋友一起办了两个展览,这几天在炎黄艺术馆举办的“南北宗·回望董其昌——中国山水画学术研究邀请展”中展出了我的五幅作品,下半年也有几个展览,还在准备中。
    善水堂:您对吴冠中的研究比较多,您如何评价这位大师?他对您的艺术创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韩朝:从辈分上讲,吴冠中先生是我的师爷。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读博时,我的导师刘巨德先生是庞薰琹、吴冠中两位先生的学生。我过去写过几篇有关吴先生的文章,最早的一篇是2000年在首都师大读研时写的《从吴冠中的中西画比较看其得与失》,当时投给了《江苏画刊》(即现在的《画刊》),结果被刊用了,由此激发了我对绘画理论和艺术批评的兴趣。冥冥中也是有缘,几年之后(2006年)我考入清华美院,成了吴先生的徒孙。 
    现在回头看,那时我对吴先生的认识还算比较客观,但不深入,觉得他的油画更棒,他的水墨,中西融合,风格非常鲜明,觉得在导向上可能有点问题,对此,我提出了自己的一点想法。过去了十几年,思索在深化,现在我认为吴先生的中国画比油画更具创新性,对当代中国水墨的启示会更大一些,部分改变了我当时文章的一些看法。吴冠中在乃师林风眠的中西融合基础上走向了深入和宽广,较之林先生幽静、沉郁的艺术风格,吴先生的艺术显得更加灵动、巧妙。林风眠先生当时强调要革元明清六百年文人画的命,吴先生继承了老师那种不破不立的精神。我认为,林、吴最大的贡献,是抛开了传统中国画的一些程式和方法,开辟出一条与现代艺术对接和转化的新路。
    说到对我的影响,更多的还是精神层面,吴先生献身艺术的精神,不断创新的勇气,对艺术的无比真诚,对形式的深入研究,是指引后来者前行的明灯。 
    善水堂:艺术界对他的争议也比较大。
    韩朝:大多有争议的事物总会有其价值。中国画已有千年历史,传统积淀绝对深厚,一方面,传统是丰富的可资借鉴和利用的资源,另一方面,它也有可能成为创新的阻力。艺术家都知道中国画创新非常难,因为背负的东西太多,一旦扔掉传统,文化身份就会受到质疑,处境比较尴尬,所以很多画家有这方面的顾虑。创新,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需要足够的文化修养和胆识才力,方方面面有机整合,才能有所创新。
    说到吴先生,有人说他不懂传统,实际上在他早年考学的时候,他的试卷曾被著名画家、艺术教育家陈之佛先生手抄并保存起来,原因是,陈先生认为吴冠中答卷中对中国画的认识非常有见地,不同凡响。传统不是僵化的程式,传统是一个随时代变化而不断更新和丰富的有机体,是一个活的生命。对待传统,应该看到它的内核和精神,当然,内核对应着相应的形式,我们不能忽视传统形式,尤其是传统形式中能够转化和再生的部分,新形式可以从中西融合中产生,也可以从传统内部生发出来。不同的画家选择的方式不一样,作品的效果因此各异。吴先生的作品,中西融合,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以蛇吞象”,他用中国画传统所强调的气、韵融纳西方现代艺术的形、色,既保留了中国画注重诗性、意境和气韵的特点,也使形式语言别开生面,清新自然。我觉得看待艺术家,应该尽量做到立体、全面和客观,吴先生也不是神,作品中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肯定有,他的有些作品略显简单和草率,但是大多数作品都是心血之作,比如《双燕》、《鹤舞》、《高昌遗址》等作品,非常自我,非常现代,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肯定可以载入美术史。而且,他那种独立思考的创新意识和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是非常难得的。
    善水堂:艺术界对吴先生“笔墨等于零”的观点有很多解释,您觉得应该如何正确理解呢?
    韩朝:中国画发展到现在,创新成为一大难题。大家都按一种方式或路数画,笔墨逐渐成了外在于心性的、程式化的东西,而艺术是要表现艺术家心性的,赵孟頫当时提出“书画同源”的初衷,其实是希望用那样的用笔、用墨方式来体现自己内心的感触。吴先生这句话要放在特定的文化语境下、放在文章的上下文来整体地理解,不能断章取义。
    我曾经写过一篇随笔,题目是《功过〈芥子园画谱〉》,说的是《芥子园》的功过得失问题。《芥子园》,很多人僵化地学,终究走不出;但是像黄宾虹、齐白石、林风眠等大师当初也是从《芥子园》入门的,这说明,《芥子园》是一堵墙还是一扇门,要看个人的造化。我觉得,看待吴先生关于笔墨的论点,也应该抱着这样的态度。笔墨,是个好东西,中国画走到董其昌的时代,笔墨的自觉性更强了,明清以降,笔墨渐次成为中国画的本体语言,笔墨本身既是形式,也是内容,可以演绎生发,精气神韵尽在其中了。笔精墨妙,又怎一个“精”、“妙”了得。笔墨最能体现格法、表达心性、玩味情趣,但是事物就是这样,一旦反复复制,就会渐次失去本有的性质。只有不断注入新的东西,才能保鲜。流水不腐,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吴先生讲笔墨等于零,要看特定语境,也应该理解艺术家特有的表达方式。
    善水堂:我注意到,您在创作过程中是非常注重自我心性的表现的。
    韩朝:艺术的本质,是自我心性和时代文化讯息的统一表达。所谓自我,都是其源有自,有所来路,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它的源与本,应该具备精深的文化性,也就是说,文化含金量要高。含金量的高低,决定于对各种文化的认识是否深刻,是否能够创造出与内容完美匹配的形式,其形式的独特性,继往与开来的影响到底几何等多个方面。谈到影响,还牵涉到一个共性与个性的问题。大体来说,西方人尚新,强调个性;中国人求同,强调共性。传统,在某种意义上,是共性的角色,没有共性作底,一味自我,则少厚度,不够深刻,所以,要尊重传统、继承传统,但是,为传统所囿,必被淹没,不能开拓未来,也就不能有所成就。好的艺术家,都能将个性和共性、特殊性和普遍性结合的恰到好处。如果从解脱超越于世俗社会、实现自我价值这个层面看待艺术,个性更重要。为什么这么讲,因为共性往往是本有的,不用强调,而个性需要更深的认识、更大的勇气和功夫。
    纵观整个美术史,都是由很多节点组成的,而艺术家怎样才能成为这些节点,那就必须有创新意识、有自己的独特面貌。自古至今,有成就的艺术家都是有个性的,通过自己对世界的认识而物化为艺术,并为后世提供推演的可能性,否则其艺术价值就大打折扣。比方说,清初的四王和四僧,四王主要是对前人的继承,相对讲,四僧的画更有个性、更独到,现在看来,四僧作品的价值肯定高于四王。我们应该鼓励创新,创新是要消耗心血的,要付出足够的精力、时间。
    善水堂:我看您写文章非常理性,但是艺术家一般感性居多,您觉得艺术家应该如何平衡感性与理性的关系?
    韩朝:这其实是个假象,我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因为感性,所以强调理性。我觉得感性与理性应该找一个平衡点。艺术家应该感性些。在艺术圈子里,我也许算得上读书比较多,高考之前曾经想考中文的,后来由于某种原因选择了美术。我从小受父亲影响,有些美术基础,进步很快,考大学也顺利。
    读书可以让人沉淀下来,让人变得理性,变得平和,看事物相对会客观些。你可以读辛弃疾的豪放,也可以品李清照的婉约,可以读读宏大的作品,也可以读读小品式、散文化的作品,可以读平淡的,还可以读很锐利的,这些东西多多少少对你都会产生影响,潜移默化地存在于你的血液中、思维中,从而影响你的创作。
    艺术家不能太理性,否则会形成各种条条框框。感性是丰富的,如果感性建立在理性认识上,有一个足够好的文化过滤,那感性认识就会上几个台阶。同样一件东西,在画家眼里和一般人眼里是不一样的,同一个故事,小说家写的和一般人写的就不一样。作为艺术家,应该具备一定的高度、深度,以艺术的方式生活,肯定好。感性和理性确实需要平衡,没有理性的感性可能缺少深度,太理性也容易失去鲜活的气息。艺术作品,能打动人的,往往是情在理先。
    善水堂:您了解传统文化的方式都有哪些?
    韩朝:了解传统文化的渠道和方式很多,我的主要方式是读书、读画。其他也有,比如看戏、出游,听评书,赏园林。读书和看画,我是一个“望气派”,这是鉴定界的用语,我姑且借来一用,主要看作品的气质、韵致、格趣、境界,是从形而上的层面去观照,而不是关注技法等形而下的部分。坦诚地讲,我没有完完全全地临摹过一张作品,但是我喜欢品、喜欢读,比如董源的《潇湘图》、董其昌的《秋兴八景图》、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赵孟頫的《秀石疏林图》、倪瓒的《容膝斋图》等,在看的过程中分析,使之逐渐转化为深入骨髓的感受。我推重黄宾虹先生所提倡的“意临”,临其大意。读画如此,读书也不例外,我是读文章的气韵流转、起承转合,读其节奏、韵致和气象,而不太关注其故事性。
    当然,这只是我习惯性的方式,也存在一些问题,因为传统中国文化,既重视意的层面,也重视象和形的层面,离开形和象,意会变得空泛。传统中国画始终强调形神兼备,立象以尽意。技法和细节也不要忽视,我力求先看广大,再观精微,精读也很重要。要是从多层面、多角度去领会传统文化,则不会失之偏颇。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但是时间有限,在有限时间读懂传统需要有适合自己的方法,我觉得这种方法,既考虑到了量,也考虑到了质。
    善水堂:谈一下您的艺术经历吧
    韩朝:在2003年之前,我画人物。大学期间主要画写意人物,后来到北京读研究生,又画了三年的工笔重彩人物,但是我的性格比较粗放,不太适合画工笔。后来到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任教,给学生上山水课,跟山水有缘分,山水画其实和我的性情更吻合,我不大具体,比较散漫,也不是特别关注细节,山水画相对讲比较自由。我觉得山水和文学联系也比较密切,在我内心深处,总是希望能将文学与绘画结合起来,以文对山水,这种经历跟一开始就画山水的画家不一样,我知道有自己的不足,也知道有自己的优势。到现在,已经画了十多年了,回头看看,我觉得几点应该给予肯定,就是我切入山水画的方式比较独特,我边看边画,走走停停,不以有传统山水样式为鹄的,不按人们眼里的常规山水形态出牌,我判断作品只看其是否有鲜活的艺术性,至于它符合不符合常人眼里的“山水画”,我不是看的那么重,我觉得艺术家最终应该有自己的个人面貌。现在很多山水作品形式上像人们想象中的山水画,但是没有个人面貌,我怀疑它的意义。艺术就是应该出人意料,别开生面,才有价值。
    善水堂:既然您有过画人物的经历,为什么在您的山水中没有出现过人物呢?
    韩朝:有些朋友也这样问我,为什么不把原来画人物画的优势发挥到山水画里?加些人物不是更全面吗?我是这样想,全面固然是一个艺术家所重视的,但品质胜过一切。我在给学生上课时,多次谈到罗丹创作的故事,罗丹做完巴尔扎克雕像给学生观摩,学生们异口同声地说,胳膊雕得太精彩了,罗丹却把那只精彩的胳膊给砍掉了,没有了胳膊的巴尔扎克雕像更充分显现了大文豪陷入沉思、完全进入创作状态的瞬间,更有精神性。
    我感觉我们目前的山水画所存在的问题是缺少个性,缺少精神性,缺少新意。缺少什么,就是我更须着力之处,我的山水画追求的是静美大气,做到这个,最好的办法是予丰富于整体之中。我喜欢五代两宋的静穆深邃之美,也喜欢明清山水的雅致清俊,我在竭力调和两者,争取做到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动静相宜。
    有朋友说我的山水有一种空寂、清旷的感觉,基本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没有人在画面,不等于没有人气,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我认为最好。只有让人入静,与自然造化对话,才能有所思、有所悟,这就可以了。这种“空”、“静”的感觉抓住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主体思想,我有一幅《大风景》,朋友们说能从里面听到天籁之音,是自然的和声。如果加了人物会削弱这种“静”的感觉。
    还有一点,就是如何加?我还没完全考虑成熟。另外,精力也有限,而且我本来就是个爱走神的人,常常打破计划,有点贪婪,这样一来“战线”就拉长了。每个人的方式不一样,根据自身特点去画就行了。
    善水堂:请谈一下您比较喜欢的或者对您影响较大的前辈画家。
    韩朝:我觉得近世山水画的一个高峰当属黄宾虹先生。宾翁的山水嫁接古今,无论从笔墨,还是从气象境界,还是从美术史意义来看,都给我们提供了从传统转向现代的诸多可能性和启示。他是真正从营造丘壑完全转入以丘壑为载体、以笔墨为本体语言的大师。董其昌说过:“以自然之蹊迳论,画不如山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决不如画”。如果说董其昌是第一个认识到笔墨的抽象意义的人,那么黄宾虹则是完全做到了笔墨的独立和自觉,他的作品的一个局部都可以延展出一个新形态来。我想,学习山水是无论如何绕不开黄宾虹的。另外一个是白石老人,他的画将文人画的灵动秀逸和民间画的朴实稚拙完美结合,可谓“笔笔皆美”,每一笔都很自在,又很讲究,拙中见巧,气韵生动。他的画深得传统精粹而又有创新。还有就是开辟中西融合道路的林风眠先生,林先生的画很大气,精神性很强,在中西融合上走得非常深入,既有中国传统绘画的大写意精神,很飘逸、幽邃、沉郁,同时又能跟西方艺术对话,是传统中国画进入当代的一个桥梁,我认为二十世纪最有建树的艺术家首推林风眠。吴冠中先生是林风眠的学生,吴先生进一步拓展和深化了林师的艺术道路,其艺术风格特别鲜明、独特和清新,形式感很强。他们都是高山仰止的大师,我希望从他们那里获得滋养。我曾经写过一句箴言性的话:“目窥齐黄,心向林吴”。我一方面研究传统派大师,另一方面学习现代型大师,两者皆有妙处,不可偏废,如果将传统精神与当代语境进行嫁接,就有可能生发出新的面貌。当代艺术家中,我的几位老师,刘巨德、刘进安、李爱国等先生对我都有直接的影响。除了刚才提到的,还有一些,只要是有所启发和感动,都须用心去欣赏、读解,争取读懂读透,吸收转化。同时,应该说明和提醒一下,艺术家应该认清自己的心性,意识到一些先天的、不可改造的、不可逆转的东西,应该分清需坚守的与可舍弃的,要确定一条主线,再广纳博取,丰富自身,逐渐走向高远。目前我在逐渐凝聚和收拢。
    善水堂:您的朋友圈子里面文人画家也比较多,他们对您创作的影响大吗?
    韩朝:学界对民国时期有一个“黄金十年”的说法,那个时代可以说名家辈出,而现在有庞大的画家队伍,但是大师级的人物始终没有,其中主要原因之一就在于民国时期画家并不单单是画画,他们中很多人可能既是画家又是文学家,或者交往的朋友中有文学家,比如黄宾虹与傅雷、齐白石与陈师曾、徐悲鸿与郭沫若的关系,就是当时典型的画家与文学家或学者的关系。如此一来,画家对于文化有一个全面的认识。文人之间的交流很重要。这一点,我觉得南方比北方(除了北京)会好些,文人雅集比较多,氛围比较好。我有很多朋友是文人画家,他们对我的影响也比较大。
    文人画很高妙,艺术在交流融合中成长,文人画的产生就是绘画和文学的融合。当宋代院体画达到一个高峰,有些文人士大夫则看到了其固化的一面,也看到了绘画新的可能性,苏轼讲“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非知诗人”,并提出“士人画”的概念,他把艺术提升到跟文学同等的地位。到元代赵孟頫提出“书画同源”,为中国画注入新机,增强了可读性。中国古人很智慧、高妙,寥寥几笔,万相毕现,图像有了,精神性有了,可读的东西有了,情和意、法和理、趣和味等元素都统一到作品里面去,因为文人画有这样的特点,很多文人也参与进来,文画相映成辉,成了中国文化中一道可观的风景。通过读书,我认识了文人画的妙处。读明清小品文、五四作家的文字或更古些的,会发现做文章和作画其实很多相通之处,而且跟心性很贴近。文人画的特点,陈师曾先生用拆字方式解释为:人,文,画,说明其中几个必备的元素。我觉得文人画注重文气、讲求笔墨,推重意趣,远离主题创作,比较自我,比较传统。当下有几位非常优秀的文人画家,作品很耐读、耐品。文人画到20世纪出现危机,缺的是创新,也不太好创新,因为传统太深厚了;学院派往往能接触新的、前沿的东西,有锐度和冲击力,但缺的是意趣,我希望把二者的长处结合在一起,融入作品。
    善水堂:今年去哪里写生了?
    韩朝:上半年展览和学校的课程比较多,出去的比较少,只去了北京郊区雁翅和山东淄博的峨庄,下半年可能出去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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