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生命的莲花与泥巴 ——目击行为艺术家文鹏作品有感

奈何桥——生命的莲花与泥巴 ——目击行为艺术家文鹏作品有感

奈何桥——生命的莲花与泥巴 ——目击行为艺术家文鹏作品有感

日期:2014-07-25 15:58:31 来源:红色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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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新世纪伊始,文鹏(湖南宁乡人氏)刚跨出大学校门,便急就章式开拔,孤独而危险的实验艺术行旅从那时起锚,他暂时舍弃熟悉的油画家当,直接以自我身体呈现于艺术现场。然,并未如九零年代初国中的身体演义,文鹏戏剧化地选择了固定装束,靠简陋道具营造独特的表演气场。十年来,北京、 澳门、 西安、 成都、 广州、 平遥、 长沙,乃至域外的墨尔本,诸多当代艺术现场中,均能看到“小白人”穿梭其间,在众声喧哗的当代艺术圈,“小白人”的游戏,“小白人”的理念,“小白人”的坚持,每每让文化人思考,看客驻足,媒体发窘,朋友钦佩。
    近十载,我每在他表演的第一现场观瞻,对文鹏其人其艺,即使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有心得。此番,逢文鹏君新作出炉,胡乱凭个人理解记下些许文字,亦算对作品的一种解读罢。
    窃以为:中国文字素来强大,来自厚重文脉和悠长历史,字词背后多藏典故,如“奈何桥”便有诸多传说,比较通俗的说法是:有条路叫黄泉路,有条河叫忘川,河上的桥便叫奈何桥。魂灵走过奈何桥可登望乡土台,有位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喝过此汤便忘记一切,在望乡台回望前世最后一眼,一切归零,从头再来,如此如此轮回……
    好生动的传说!魂灵有无自然大命题,至今现代科学无法明证,当有限的认知面对无限的自然,理性科学能否解释一切?在我,尚无明晰答案,只好悬置此类话题。曾记得,两千年前,孔老夫子便不语怪力乱神,新文化运动名将鲁迅在其名篇《祝福》中,亦对魂灵有无不置可否。先不论奈何桥是否存在,单此种理念与传说,足见国人特有的生命哲学观。当有限的生命时间与恒长的自然比对;当有限的认知与无限的宇宙迷局比对,无常人生,奈何情结便有忘忧功效,具有某种生命的浓厚悲情意识了。
    我等七零年代生人,刚跨不惑年,对生之欢理解尚浅,生之价值该是自由人格的弥久追寻罢;死之苦,无能体验,无从谈。但纵观东西方历史典籍,死亡美学却是特有风景。不说,基督受难放大其宗教光芒;佛主以身饲虎方显慈悲情怀;切·格瓦拉牺牲肉体彰显理想主义乌托邦……。单地缘文化景观,关于死亡之象已是洋洋大观。自古楚地文化与中原迥异,此地,本有重巫鬼重厚葬遗风,南国多雨雾润泽,多山林沟壑,阴柔文脉源远流长。君不见,湘西民众玩巫蛊民俗,走尸等匪夷所思习俗亦是地缘文化可言道的好章节。
    千年来,国之大事:祀与戎,可见祭祀在国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时过境迁,近日之中国早不同往昔。近百年来,西学东渐,科学与技术革命成为主旋律。近三十年来,价值观失衡,道德感旁落,拜物与身体享乐过度膨胀,全球化热浪似乎要消解一切地方性文化。目下,连祭祀活动都有某种无聊的标准化模式了,实为憾事!
    长沙历来文化名城,湖湘重镇,近年被世人知晓,多是地方媒体娱乐造势使然,浮华而畸形。另一面,长沙市井文化却也特有好况味,拿方言来说,长沙方言古灵精怪而诙谐幽默,字词间多藏古语,土风犹在,比如:世人离去,祭奠方式独特,吹拉弹唱的把式就被当地人诙谐地称为:“弹四郎”,据说华人音乐家谭盾的早先创作灵感大抵来自此类音乐。
    所谓“弹四郎”,大多被精英们不耻,缘由简单,纯民间套路,彻底下里巴人,上不了“正席”,恰如狗肉之于大餐。“弹四郎”采用的乐器往往简单,鼓、铙钹为主,近年也有电声乐器或时下流行音乐加盟,并无一定规矩,加之配以所谓“哑歌子”(方言,等于夜歌或冥歌的意思),更添野趣!歌者胡乱吟唱,如歌如泣,有叙逝者生平,更有让魂灵上路走好之类话语,自由而嘈杂,与西方安魂曲之类大不同,不知道民俗学家可否有研究?
    话语调度至文鹏作品现场,工作室一隅,白墙为戏剧背景,道具仅三张桌子,(长条板凳上放置圆形桌面),搭成品字形状,这让我想起传统戏剧中道具运用,如:一条马鞭代表千军万马,一张凳子代表建筑群路等等。文鹏照例白装(衣裤为白色,头部和手涂上白色京剧油彩),在表演场地与观众之间,便宜的啤酒作一字长蛇阵势摆开,被邀请参与的几位“弹四郎”的民间音乐人藏躲于暗处,恰如戏剧幕后。
    待锣鼓声起,文鹏手提啤酒,边喝边行进入表演状态,动作亦简单,他踏步上桌,至高处再沿桌而下。音乐单调极具悲情,现场,文鹏庄重严肃,只让身体发言,时间缓逝,地上空酒瓶便多,看客从他不自觉放慢的步履中,能感受行为的危险性在缓慢加强。先前的表演艺术随酒精深入体内,而转换成身体艺术,转换成意志力与酒精的抗衡。“弹四郎”音乐渲染,几位观众被感召,或跟随文鹏步伐或对面而行,此时“白人”宛如上古巫师,身心分离却顽强地保持着艰难步伐与表演节奏,高潮处,表演者完全进入酒后失忆失控状态……
    如若,熟悉西方当代艺术,想必知道科瑟斯的名作《三把椅子》—西方玩艺术概念的好典型。而文鹏的三个桌面却是不同意思,他直接取自民间方法,置换成身体的道具,这简朴的奈何桥却搭建出关乎魂灵和记忆的舞台。地方性音乐介入,打乱了当代艺术的精英性与外来性,使当代艺术与历史文本和地缘文本产生了奇妙的勾连。
    行为艺术本是舶来语言,其能指与身体、偶发、事件等词汇相关,先锋性与批判意识构成其内核,唯精神性与宗教意念亦是其看家法门。不无遗憾,在媒体的恶搞或捧杀下,行为艺术也极容易演变成个人玩味游戏和寻找话题的秀场。文鹏此次新作一改先前的娱乐游戏外观,一改扮演玩偶的角色演义,直陈魂魄离散的生命影像,同时,将个人的身体与内心体验演化成小剧场实验剧。
    生活中,文鹏是好酒善饮之辈,酒是他日常生命的部分,或借之消愁或借之壮胆,也是他忘却行为与言说的材料。若说,诗人骚客每与酒结缘,酒后三百诗篇间或残留兰亭墨宝,那均是雅集故事。今天,现代人的离愁或堕落心性也与酒精分子不无关系。君不见,都市霓虹处,靓男倩女或把酒言欢或借酒声色乎?于是,酒亦当下,酒无疑是消解理智放纵欲望的材料。文鹏作品中的酒恰如他的颜料,恰如生活与艺术的互文转换,时间展示迷醉的身体,就如时间也改写着关于历史的记忆。作品有机地逃避了作者过往的记忆,放大了个体生命的意志力。
    从国家主导策略来看,消耗资源的发展,疯狂的经济利益最大化和资本的运作,构成发展中国家的后现代景观。城市已最快的速度刷新着过往历史,国民在盛世繁华的集体无意识里,正处于集体失忆状态。从个体生活方式看,数字化生活改写着对空间与时间的维度理解,一个简单的动作即可令所有信息沦为碎片,失忆的危险恰如高悬在头的利剑,随时让个体成为悬空状态。对于艺术家文鹏,暂时的失忆是对记忆的重新洗牌,是自我生命的实录,是作品的内核,更是一种可成为时代表征的符号。
    东方文人素有出污泥而不染名句,我猜多是文人比赋自身心智高洁吧,借物而移情。佛造像中,慈悲菩萨也多端坐须弥宝座,民间画师更取莲花祥瑞之气象。然,莲花泥巴本同根源,没有泥巴养料支撑,何来莲花娇艳?借喻至文化层面,我以为,下里巴人之日常生命与文人雅士之自我玩味,都可以用奈何桥连接。
    文鹏新作在工作室内完成,与其说重展示,不如说重自我体验。它似乎用简单的方法绘出了两条厚重线条:其一:奈何桥意旨灵魂的再生途径,将物欲时代躲在暗处的灵魂搬至台前,这条线上,我们能看出他从民间采样,挪用现成方法,嫁接成当代行为的新语境。其二:酒与身体的关系描绘出现代人依赖外物麻醉自我的实象,这条线,暗藏杀机,既有显性的社会学意义,又兼具自我伤害自我忘却的迷狂感,它让生命的体验与时间的耗损直接变成作品。
    行为艺术注定需目击,现场的感同身受挪至书本或照片,全然变味。而我,不讨好地将之记录于文字,也许,我之文字自然只能代表我的判断,也许,连我的现场心思都已丢失无数信号……
    于是,离文鹏君的“原笔原意”,定有差距。但看客诸君若未赴现场,又不得不借文字想象,这是行为艺术的妙处抑或是它的诟病?诸位自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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