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时 信手笔墨间——李戴蟾山水画艺术刍论

    引题：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应为时风众势所左右，更不能被商业化的习气而濡染，在中国画日趋多元化面貌的今天，能否体现个人面貌和自身价值，是一个艺术家所必备条件-----

    在当前中国画坛的多元格局中，李戴蟾先生无疑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艺术践履者。

    当笔者有幸面对画家那大量独特的有着内在艺术个性和外在风格体貌的山水画作品，企图用传统的画学理论和一般性的思维框架来进行评判和解读，显然已无能为力。这是因为对于包括笔者在内的大多数人而言，李戴蟾的山水画既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谓其熟悉，缘于它未违背中国画的文化种姓和艺术本质；谓其陌生，缘于它全新的面目又极难用所约定俗成的规则按图索骥。李戴蟾的绘画艺术已远远突破了前人以笔墨自娱、聊写胸中逸气、远离生活、自我“边缘化”、把玩笔墨的“伪古意”，以及那种狭义的“人格化”、“程式化”、“平庸化”、“雷同化”等传统思想的羁绊，从而表现出现代以书入画的开阔、大气、拓展、扩容、美感的创新思维，表现诗、书、画、印的深度融合、和谐。在他一系列的作品中，画家始终未放弃大写意的绘画精神与直抒胸臆的笔墨原则，并且在以书入画的用笔之中又融入了“北碑”的浑厚、苍茫之气，作品因而呈现书画俱老的老到与无尽感。

    李戴蟾长期生活在素有“人间天堂”之称的太湖之滨---苏州，浪漫、神奇的吴门文化滋润着他艺术的灵性和创作智慧，那种生动而富于想象力的文化精神不仅成为画家永不枯竭的精神资源，也流淌在他作品、语言的深层。因而他的作品，一扫固有程式的僵化和既定规范的刻板，在不动声色中，重建了“简、清、空、逸”全新的审美观念，令人愉悦的视觉图式，充满活力的笔墨和处处洋溢着现代精神的形式美感，让观赏者感受并领略到一种清新、率意、灵动与“陌生化”的气息与境界。而且，画面中笔饱墨酣，挥洒自如，活力四溢，体现出现代绘画特有的平面化空间处理和符号组合关系。李戴蟾在直面生活的同时，从中摄取灵感与艺术营养，以独特的视角进入山水画领域，创造了宏阔、新异的境界，其画面中苍茫宏大的笔墨格局，以及那种仿佛凿开玄黄的时空张力，皆传递出一种高难度的艺术追求。画家有意识地把自己的艺术置于精神层面，这使他的山水超越了客观物象而更具心象的主观特点，散发着乾坤之气的动态美、空间美和传神之美。

    "凡画，气韵本乎游心，神采生于用笔”（郭若虚语）。中国画讲意气，强调“得意忘形”，以“气韵生动”为审美法则。事实上，画之气韵即是画家人格、思想、才情、秉赋的具体表现。

    李戴蟾笔下的山水有一种天然的浩荡之气，他出笔迅疾。“兴来一挥百纸尽，骏马倏忽遍九州；我书臆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我想，借用苏东坡的这首诗可以更形象地说明李戴蟾绘画创作的态度和过程，他的创作，有“兴来”的冲动，有“倏忽”的敏捷，有个人情感的自然迸发。细观其作，几乎每一副皆有所创意，嘎然独造，出神入化，不可名状，真正做到山无定姿，水无常形，涉笔成趣，纸满烟云，有力的冲击了传统山水画在图式构成上的种种清规戒律。另外，李戴蟾的山水画在笔墨运用上打破了传统中国画“中锋用笔”和以皴法造型的程式壁垒，笔尖、笔根、笔肚，随机应变，中锋、侧锋、散锋，诸法并举；不拘泥于任何一种先验性的教条和规定，这样就使得画家在绘画语言和表现手法上获得了空前的自由。水墨交痕，水墨相亲，画面散发出甘霖过后的温润，犹如饮醍醐，可谓美哉！而另一方面，又让人感觉非非奇想，面目怪异的根本原因。李戴蟾就是这样，顺心顺情，不讨好谁，也不向谁说教，兴起自然，真实酝相，倾听内心的需要，把握生命的均衡，在轻松、混沌、劲爽瞬间，也隐约感受到了艺术的永恒意义。

    我常想，一个心胸博大的画家，画不可能气短，亦不会精工雕琢。“笔所未到气已吞 ”，似乎是李戴蟾的惯常状态。在中绘画史上，这是一种带有传承的格局，往往是才情、秉赋超人者的作为。这种审美创造的随意性与禅宗思维过程的“无往”、“无缚”，有一种内在的对应关系，不拘泥于定法，不沾滞于外物。“画法原本无定法，得其然者不期然。”（李戴蟾题画诗句），在画家的艺术视野中，所表现出的乃是一颗天马行空的自由之心----

    从古至今，大凡时代的骄子，似乎皆摆脱不了毁誉交加的宿命，以至古人有“不遭人忌便非才”之感慨。事实上，李戴蟾对传统绘画艺术的解读极具个人化，他从传统中汲取菁华，变通前人语言，挑战并打破程式化束缚和专横，来灌注自身绘画艺术形象。他沉进传统，是为了体味积淀在笔上的千百计艺术家的生命人格。至于意境，至于皴法，李戴蟾认为更多的依赖艺术家在大自然中当下的直觉和创造，前人只能提供启迪。因此，我们理解李戴蟾的水墨山水，并非是风花雪夜般的欣赏；他的画，需要用心灵来阅读其内涵，用生命来印证其价值。

    在中国画这块需要长期积淀、成名不易的领域，志存高远的李戴蟾先生已取得了不菲的成绩。他的笔情墨趣、题诗跋文，在现阶段中国画坛实属凤毛麟角，令人称羡。好在人尚年轻，路也长，惟愿他能立足精神，勇往而前，则其艺自然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