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风度——读叶勇的油画风景

    晚清以来的一百多年间，中西绘画的冲突与融合就一直是中国油画家不可回避的课题，语言形态与美学追求的绝然不同，决定了中国油画的本土化从一开始就面临着两难境地——既不可另起炉灶，又不能忽略中国传统。所谓“以西润中”、“融合中西”等策略，实际可看做对这一难题的回应。从晚明到清，中国的宫廷画家已经进行了融合中西的尝试，但远未成熟。此后经中国历代油画家的长期实践和研究，才渐成气象。这当中，既有“以西润中”者，亦有“以中融西”者，但无论哪种路数，都无法摆脱西方油画的面貌。实际上，中国油画的本土化有其内生性，这决定了中国油画的本土化不同于日本等其他东方国家，天然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特有的气质。因此，从中国传统出发，重新寻求新的路径，不失为一个值得尝试的选择。在近些年的中国油画风景创作中，一些画家在创作中摆脱了西化的桎梏，在语言和风格上更注重中国传统绘画的精神，从而开拓出一条新路。这当中，油画家叶勇是突出的一位。

    叶勇的风景油画在绘画语言、画面结构上充分汲取了中国传统绘画所特有的趣味。在绘画语言上，他有意识削弱了油画的体积感和写实性，以书写性的用笔，平面化的空间，强化了画面的意象性。在色彩上，叶勇缩减了色彩的种类，以单纯的色调为背景，衬托出色相与之相补的绘画主体，从而形成简单有力的艺术效果。以《荷塘印象之一》为例。这件描绘荷塘的画作，在语言上迥然异于我们常见的写实手法——画面空间被有意识地压缩，趋于平面化，物象的立体感被弱化，观众最先感受到的是绘画语言：浑厚利落的笔触，绚丽氤氲的色块，以及迅疾爽利的线条。画面关系完全是利用点线面的交叉变化和色彩的冷暖来实现的，使绘画空间呈现出似真似幻，光色徘徊的动人效果。这样的方式在《荷塘印象之二》、《荷塘印象之三》等作中亦可见到。

    在叶勇的另一系列作品《荷语》中，画面色彩都呈现出一种明亮的灰色调。在这些作品中，他强化了物象的明暗对比和色相对比，既照顾到物象的本来色相，又根据画面需要进行了主观的转化。如《荷语之四》、《荷语之七》等作品，画家以平涂的方式描绘出画面背景，再以厚实深沉的笔触画出秋荷，画面前景的黄色荷叶，与背景中的灰蓝色调形成补色关系，营造出浓烈而又安静的气氛。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一系列作品中，叶勇还通过泼洒、渲染等技巧，丰富和加强了画面的层次，悠然生发出中国大写意绘画的韵致。

    从上述作品中可以见出，叶勇风景油画的意象性特征不仅体现在语言上，更体现在精神层面上，其作品总会给人一种“心游物外”、“物我两忘”的审美感受。尽管他并未将自己的创作归于意象绘画，但从他的风景油画中所呈现出的写意性语言和传统化图式，使我们不仅可以领略到笔触的灵动之美和色彩的氤氲之美，更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意象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