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群读史诗书系列之王谢门第

　　王谢堂前燕子栖，皓首穷经始未及，
　　春朝丽日柳色新，安欲十步寻乌衣。
　　——超群读史诗书系列之王谢门第

　　【书者心札】公元383年的十月，淝水大战结束。这个时候的乌衣巷一个私宅里，宰相谢安正在与来客下棋，消息忽至。再看谢宰相：一目十行地看完来信，将其轻轻折拢，抛置毡席，复又拈起一粒棋子。客人急问：“前面打的咋样?”谢安平静如水，慢慢吞吞的说了几个字：小儿辈遂已破贼。当然，这盘棋是草草而了。别了宾客，掉过头踉踉跄跄的冲入内室，脚底的屐齿折断了，不是全然不顾，而是全然不知，事实上，已经喜极而狂了。淝水之战太重要了，对于中国几千年的文化太重要了。中国在近代非常有名的历史学家雷海宗一语道破其中玄机：中华文化四千年来经历了两个周期，以公元383年淝水之战为分界线，由殷商到“五胡乱华”为第一周，是纯粹的古典中国时代;经由淝水之战至20世纪，中华文化经历了第二周，古典中国内核仍在，却又融合夷夏，杂树生花。此刻的谢安知道，六十年前，晋室仓皇南渡，风雨飘摇，淝水大捷之后，至少可以喘口粗气了，“不复有胡马饮江之虞了”。当然“投鞭断流”、“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踉踉跄跄”，这四个成语是淝水之战留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副产品。
　　介绍谢安的故事，实为“王谢堂前”或者叫“王谢门第”，亦或者叫“王谢子弟”开个头。
　　“王谢”一典出自《南史·侯景传》：“请娶于王谢，帝曰：‘王谢门高非偶，可于朱张以下访之。’”侯景，何许人也，能在南朝专门列传，是个人物，不过是个非常坏的坏人，有兴趣可以看一看。侯景因为反叛，老婆孩子被齐王高澄蒸煮了。投奔了梁武帝，因为老婆孩子没了，看到南朝的美女多，恨不得立刻再娶，虽然自己是个粗人，但是看到有身份的人家都是往王家谢家送聘礼。就给梁武帝说了想法：我是因为投奔你才把老婆孩子弄没的，您老得负责给我弄一个。梁武帝想了想说，王家谢家门第太高，你高攀不上，看看是不是从姓朱的姓张的家里考虑考虑。这一段对话，一方面是告诉我们，王谢为高门世族的代称。同时，也因此埋下了祸根。梁武帝就是那个“南朝四百八十寺”的和尚皇帝，86岁死于此贼之手，并且“娶”了他14岁的孙女溧阳公主。
　　“山阴路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晋书。”这是唐朝大诗人羊士谔的诗句，感叹王谢两家为晋王朝建功立业，在当时风光无限。大书法家王羲之，大才女谢道韫等，不胜枚举。
　　“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就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语出宗白华《美学散步》)众多世家贵族子弟无疑是那个时代的主角，他们的政治活动和精神活动始终代表着那个时期的主流。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无疑是最为举足轻重也最富戏剧性色彩的代表性大家族。几乎没有哪个世家大族堪与之比肩。在中国历史上，有些家族的谱系可能续的比王家还长，却没有王氏家族权位那样高;有些家族可能曾经在权势上胜过王家，却没有王氏蝉联的那么久。三百多年来，王、谢两家族能人辈出，仕宦显达，他们或引领一代之风尚，或执一朝之牛耳，从汉魏入两晋历南朝，一直繁盛荣耀。虽然家族内部族系庞大，各个分支升降不一，时而此支显贵，时而彼支荣达，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却能互相帮助，保证家族始终能够站在时代前沿。
　　刚才说的淝水之战，打仗在前方的“小辈儿”是谢安的侄子谢玄。谢安是由于超人的声誉和出色的政治才能被椎上了宰相的宝座，谢尚、谢万、谢石、谢玄、谢琰等人也各领强兵遍布方镇。而谢安任宰相期间，从容调度，以8万北府兵击败前秦入侵的80万大军，以少胜多，把谢氏家族推到最为辉煌和最为荣耀的时期。王谢并称，是一种现象，两家交往甚频。王羲之的兰亭集会，谢安就在其中。谢安的书法，尤以草书最为了得。曾有一联流传：“谢草郑兰燕桂树，唐诗晋字汉文章”。
　　王家是以王导为代表的。笔者说个成语吧，是《世说新语》里的叫 “新亭对泣”。表达思念故国的意思。一次王导与北方逃难过江建立东晋的同僚在南京郊外新亭(又名劳劳亭)饮宴。座中周觊叹息地说：“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发出了山河沦陷的感叹，在座的宾客都相视流泪。王导见此情景，愀然变色地说：“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王导的话，简短有力，慷憾激昂，鹤立鸡群，见识不凡。王导是东晋初年的宰相，兄弟王敦于外掌兵， “王与马，共天下”。后来王导的葬礼按照皇帝的规格进行的。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乌衣巷是地处金陵南门朱雀桥附近，为东晋王导、谢安等世家巨族聚居之处。刘禹锡有诗感慨世事沧桑乌衣巷口破落，王谢堂前的燕子也会飞到百姓的家，笔者感慨的是有人皓首穷经，想去从一个领域或者一个行业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也许有的人追求了一辈子，也许门第呀起点呀等等吧，不一定能达到一定的影响。春天里，柳色新新，自有燕子自由飞翔的地方，没有必要去追求没有把握的东西，平凡的人就应该平凡的活着，这就是日子。诗句里我用了诗经里“十步之内必有芳草”的典故，实际上，也许乌衣巷口就在附近，也许我们的栖息地是长久的，稳定的。总有安慰自己，放下的理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