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群诗书话三国之三十五：田疇辞封

  柳根，安徽蒙城人，现为国家画院沈鹏工作室成员，国家画院副院长曾来德工作室成员;文化部、中国传媒集团、中国美术院“中国画·画中国”全国大型系列活动组委会外联部副主任;中国硬笔书协会员;《中国画品》杂志副主编、《中国典藏》杂志编委、《中国楹联报》记者、《安徽人》杂志副主编、省书画院《黄山风书画报》编委;省青年书协常务理事、芜湖市青联常委、青年书协主席。

  【笔者心札】

  笔者第一次注意到田畴这个名字，是因为一个县的名字：河北省玉田县(隶属唐山市)，过去叫无终县。玉田之名源于“阳伯雍无终山种玉”的故事。春秋时称无终子国。田畴是这个县的名人，然而通过百度搜狗查阅了一下，居然所列11个名人中没有此人，真是个大的缺憾。

  “文雅优备，忠武又著，和于抚下，慎于事上，量时度理，进退合义……畴文武有效，节义可嘉，诚应宠赏，以旌其美。”这段话是曹操的评价出自于《魏志·田畴传》注引的《先贤行状》。

  田畴是三国时代的一位奇人，他不慕荣立爵禄，有所不为，自遂其志，可称得上是一位隐士。他为了忠于朋友嘱托的任务，为了向正统的汉王朝表达赤诚拥护之心，长途跋涉，三年一个来回，从幽州跑到长安，表达忠心，为天下诸侯大臣勤王，增加国家凝聚力而不求任何利禄。他还把战乱中的难民集中起来，实行了自治，用现在的话说，小小的独立的“共产主义”的乐土(桃花源记的原型)。本来只有500人，全是自己的家族，后来发展到5000人。是多么大的事业，惊动了袁绍，数次请他出山做官，根本就是理也不理。为了民族大义，为了汉绝外患，他帮助曹操自当向导，剿灭了乌丸(东胡族)。曹操数次封他柳亭侯，他坚决辞掉，以死为誓，卒不受封。

  先把这段故事讲细一些：曹操征乌丸，打了胜仗，带兵回到关内，论功行赏，封田畴为亭侯(当时叫柳城，三国演义里称为柳亭侯)，封邑五百户。田畴自己认为当初为了主君死难，率领众人逃遁，报仇的志向还没有实现，反而靠它获取利禄，这不是自己本来的意思，坚持推让。曹操知道他心意至诚，答应了而没有勉强他。辽东斩了袁尚的首级送来，曹操下令:"三军有谁敢为袁尚而哭的，斩首。"田畴因为曾被袁尚所征召，就前往吊唁祭奠，曹操也不追究。田畴率领他的家属及族人三百多户全部到邺县居住，曹操赐给田畴车马粮谷丝帛，他又都分送给了族人和旧友。田畴随从曹操征讨荆州回来，曹操追念他的功劳很大，后悔上次听从了田畴的辞让，说:"这是成全了你一个人的志向，而损害了国家的法律制度啊。"于是就又用上次的爵位赐封田畴。田畴上疏陈述自己的诚意，以死来发誓。曹操没有听从，想把他招来授官，再三再四，田畴终究没有接受。

  有人弹劾田畴固守小节，有违正道，应加刑罚。曹操犹豫好长时间，把此事交给曹丕与大臣们广泛讨论。曹丕认为田畴和过去楚国令尹子文辞让俸禄、申包胥逃避封赏是相同的，应该成全他的志节。荀彧、钟繇附议。

  曹操还想给田畴封侯。知道田畴平素与夏侯惇友善，对夏侯惇说:"你劝他，不要说是我的意思。"夏侯惇一去，田畴揣测到了：有关受封的事，什么话也不再说。夏侯惇临离去时抚摸着田畴的后背说:"田君，主上的心意这么诚恳周到，你连这都不能顾及吗?"田畴回答说:"这话说得太过分了!田畴，不过是个背负信义逃窜的人，蒙受恩惠得以全活，实在是太幸运了。怎可以卖卢龙要塞来换取利禄赏赐呢?即使整个国家独加恩宠给我田畴，田畴难道就不问心有愧吗?将军素来是知道田畴的，还要这样做，如果一定不得已的话，我希望就在这里自刎，献出我的生命。"话没说完，就痛哭流涕。夏侯惇原原本本报告了曹操。曹操喟然叹息，知道不可强勉，这才任田畴为议郎。

  “沈(这里音沉)钩未钓真隐士”。说是历史的往事，这才是一个真的隐士，值得尊敬的隐士，我们好不容易把他弄出来说说。因为田畴所处的时代是三国时代，多是负才用世，希望显亲扬名的人，以功业盛大的诸葛孔明恐怕也要包括在内，只有田畴，义之所在，勇往直前，目标既达，激流勇退，把到手的功名利禄弃之如敝屣，甘为布衣，不愿做特权人士。时人不及，前人如许由巢父等消极避世，不愿担当。自是不若。后人至今又有几人能及呢?

“门前五棵敬田畴”。说的是五柳先生陶渊明对田畴的尊敬。集序里写道：陶渊明离家投入刘裕幕下任镇军参军，仿效田畴效忠东汉王朝乔装驰驱的故事。那个时候，董卓将汉献帝迁至长安。幽州牧刘虞叹息说：“贼臣叛乱，朝廷流亡失所……身为皇家宗室的遗老，……想请一使臣前去朝廷尽我作为忠臣的礼节，怎样才能得到不负使命的人士呢?” 二十二岁的田畴愿往。刘虞礼貌周全地请来相见，让他担任从事，置办车马。将要出发时，田畴说：“现在道路阻塞断绝，贼寇纵横，我如果自称官员奉命出使，将会被众人指名道姓，多有不便。我愿以个人身份前往，期望能够顺利到达。”刘虞从之。田畴回家，自己挑选了家人和“志愿者”二十多人，骑马一同前往，刘虞亲自祭祀路神，为之送行。历时三年，千辛万苦，不辱使命。朝廷下诏任命田畴为骑都尉。“天子流亡在外刚刚归还，尚未安定，我不可以承受荣宠”。坚持辞让不受。三公府同时征召，田畴均拒之。

陶渊明在《拟古》诗特别赞扬田畴:"闻有田子泰，节义为士雄。"王瑶在他的《陶渊明集》“拟古”诗中注释说：“田畴字子泰，董卓迁帝于长安，畴为幽州牧刘虞使节，至长安奔问。诏拜骑都尉，畴固辞不受，朝庭高其义。后北归，隐于徐无山中，百姓归之者5000余家。” 陶渊明就是以田畴为原型写就了千古名篇《桃花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