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千叠寻旧梦——周逢俊巨幅山水画《黄山西海》的审美意境

翠云千叠寻旧梦——周逢俊巨幅山水画《黄山西海》的审美意境

翠云千叠寻旧梦——周逢俊巨幅山水画《黄山西海》的审美意境

日期:2016-03-09 15:43:25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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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少虎(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后、《中国国家美术》艺术史学栏目学术主持)

  中国的山水画和道家的“超世”思想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故而许多山水画家都喜欢在画中表现自由的情致和高旷神逸的思想境界,其画简率荒略,不能专精体物。而五代、两宋之后,山水画更趋于向“自然”、“图真”靠拢,竟达到了精深华妙、以“自然为本位”的状态。无怪乎近代大家康有为力排众议,对精工逼真的宋画赞赏有加,称其为“文质并茂”、“精深妙丽”,并断言“宋人画为西十五纪前大地万国之最……”(康有为《万木草堂藏画目》)其实,康氏之论勿需深究,但宋代山水画为中国画之“正格”,却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周逢俊是宋代山水的忠实追慕者,也是徽派山水文脉的继承人。他从故乡安徽的银屏山中走出,深感于南方山水之奇峭雄伟,自言“峰罗巨侈,翠迭宏衍”,隐居荒野山中数十年,每日登山临水,竟而忘归,置身云雾之间,深刻领略、体察山水的形质气象。或许是因为“身在此山中”难识真面目的原因,为了真正地了解山水,终日幽居荒山,自云“云心出入不沾尘”的周逢俊忽然从“遁世”逍遥的状态中醒来,开始遍览名山大川,辗转北上,栖居京城宋庄,转而去追求“大隐于市”的禅宗境界。如此经年有余,周逢俊对于山水画的的认识愈加深刻,其技法亦日有精进。此举让笔者不由慨叹:“盖士君子读破万卷,又必须登庙堂,览山川,结交海内名流,然后气局见解,自然阔大;良友琢磨,自然精进。”(袁枚《随园诗话》)否则的话,逢俊君今日的大幅山水画,怎能有如此大的胸襟和开局?

  《黄山西海》便是这种推崇“壮伟之美”的巨幅大作。西海位于安徽黄山西部,这里群峰林立,云雾缥缈,无数利剑般的山峰从深谷中拔地而起。如同五代两宋以来的北方画家一样,周逢俊把真情实景的山川作为表现“心性”和“胸襟”的客观物象,应物会心,墨与神遇,寄思虑于笔端之间,发豪情于素帛之上,描写了黄山西海千岩万壑、云烟变幻的自然景象。其画落笔古雅,笔简气壮,既有南派山水的阴柔淡雅,也有北派山水的雄健阳刚;详审细查,不仅“覃思精微,以深远闲淡为意”,而且“笔力豪隽,以超迈横绝为奇”。远而观之,其画中意象不乏董、巨之秀雅,荆浩之壮美,关仝之峭拔,范宽之雄杰,李成之旷远。整体看来,山势雄壮中蕴涵着秀润之气韵,谨细拟物中凸显着宏壮之神致,颇有刚柔并济、势大力沉的雄武风格。

  中国人画山水,最重视画家的“心性”和“胸襟”。心性是“自性自度” 的禅宗境界,“胸襟”是体现在画中的独有品格,此二者皆为“意境”产生的源泉。在我看来,山水境界的显现,并不是纯客观地描摹自然,再现自然之形,而是“取其意气所到”, 借物写心,把个人的生命意识完全地融入到客观的自然景象之中。所以,米芾论画一向以“心匠自得为高”,特别强调画家的“心境”对自然的“妙悟”以及个人“性灵”的抒发。由此看出,画家的文学修养和知识胸襟在这里显得至关重要,它是画家精神状态在画中的具体显现。绘画和诗词歌赋是息息相通的,并且与人的性情有着极大的联系。《诗纬》云:“诗者天地之心”, 云烟明晦实际上表达的是我们胸襟里无尽的灵感气韵,画家心灵的活跃,才是宇宙诗心的影现,万事万物不过是“心性”的外化而已。清代袁枚说:“诗者,人之性情也,近取诸身而足矣。其言动心,其色夺目,其味适口,其音悦耳,便是佳诗。”(袁枚《随园诗话》)逢俊君的这幅大山水恰恰表达了作者独具的诗人气质和“心性”涵养,他幽情远思,崇古而厚今,以神明与古会,而抉择其至精,画中的神明变化往往于画外求之,从而达到了“物我为一”的层境。对于这幅充满诗性和气韵的山水画而言,画中蕴藏着诗,诗中隐含着画,不难看出,宋词中那种宁静涵映世界的广大精微在《黄山西海》这至美的体格里充分地显现出来。

  在《黄山西海》一画中,作者极力地表现出了“至大至刚”、“包容天下”的文化胸襟和“格物致知”的科学态度。他借助“三远透视法”,使“高远之势突兀,深远之意重叠,平远之意冲融”(郭熙、郭思《林泉高致》),创构了“正面溪山林木,盘折委屈,侧面峤岭重叠,勾连缥缈”的节奏化空间,构筑了布局开阔、步步移、面面看的全景山水。这种大气雄阔的山水格局,实际上是国家社会的象征:“大山堂堂,为众山之主,所以分布,以次冈阜林壑,为远近大小的宗主也。其象若大君,赫然当阳,而百辟奔走朝会,无偃蹇背却之势也。”(郭熙、郭思《林泉高致》)他把西海的丹霞峰、双笋峰、石床峰、尖刀峰等完全拟人化,以比拟刚健宏毅的儒家文化品格。大山突兀,黄山多奇峰峭壁,得烟云而秀媚,得草木而繁华。周逢俊汲取宋人诸家笔法,在表现手法上以水墨为主,减少了山势的硬度,并大量采用“大、小斧劈皴”或者“云头皴”、“披麻皴”技法,使西海诸峰在雄壮中含有秀润之气,在旷远中显出堂正和阳刚之气,画家把整幅画看成相互关联的生命整体,把绘画与时代精神紧密地结合了起来,一派堂皇正大气象,达到了画家心灵与宇宙之心相互渗融契合的精神高度。

  从画面的文化气息着眼,这幅画还具有“古雅峭拔”的审美特征。所谓“古”者,意指古代传统,“雅”者,指典雅纯正,一般与“俗恶”相区别。“古雅”大致表现在线条和笔致两个方面,宋代以后的画家,无不追求这种高古的气息。赵孟頫云:“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而这种“古雅”的特色,既寓于布局,也见诸笔墨,并在涩中见骨的基础上,化为奇崛以至“峭拔”。古人认为,古雅的作品一般会缺乏豪放苍茫之气,而逢俊君的这幅大画却使二者得到了和谐的统一,可谓兼得南北之佳韵。他特别强调山石的质感,画中石体坚凝,峰岩苍翠。他也特别强调格法,笔下林木山石、飞瀑流泉、云雾烟岚、寺观山居等均有谨细刻画,其中多雄伟浑穆的营造,苍劲刚健的表现,即便是平远寒林之类,也刻意营造着这样的氛围。显而易见,作者是把林泉之心融入到了山水之中,率意融情,超脱凡俗,由此搜妙创真,获得了大自然“神韵”,这样的画,必定野逸而生动,幽旷而深远。

  从画家的角度而言,山水画是“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的表征,是画家、诗人“游心之所在”的灵境,重要的是具体可视的艺术形象。因此,画家对于画面形象的营造往往胜于对笔墨韵味的追求,要求笔下山水,不仅可行、可望,而且可居、可游;而对于欣赏者而言,“凡阅诸画,先看风势气韵,次究格法高低者,为前贤家法、规矩用度也。”(韩拙《山水纯全集》)其实,观画者的要求更高,他需要真正感受到山水画中蕴藏着的勃勃生机。在这一点上,周逢俊站在了观者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他博采诸家之长,不仅通笔墨、重“神气”,而且用度、格法完备,融入自我性情,这样的“逸情远致”,笔下河山岂能不卓尔峭拔、见情于高大哉?

  黄山是周逢俊的家乡,更是他梦中的桃花园。如他画中题诗所云:“峰云莫测壑云青,帝子炉烟绕锦屏。岁象峥嵘横鸟道,天光冷立挂狼星。三山本色传奇幻,五岳登封囿性灵。且看南巢西海客,一怀真意写苍溟。”诗中勾画出来的这种烟敛寒林、远山幽淡的自然美景,正是画家羁旅之思、魂恋故乡的真实写照。在画家的内心深处,一直梦牵魂绕的是他那与尘世几乎隔绝的群山。他与群山有着深深的感情,与那些高唱归隐、装扮清高的画家有所不同,周逢俊在“一怀真意写沧溟”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那被松树浓荫遮盖的几间茅屋,回忆那种纯净高雅的艺术氛围,同时,也为自己的人生选择而自豪:“立锥莫笑无余地,万里江山笔下生。”(唐六如《画山水》)这种漠视功名、超脱旷达的隐士情怀,在他那全景的大山水中被表达的淋漓尽致,卫立中的元曲最能表达周逢俊画中的心绪:

  碧云深,碧云深处路难寻,

  数椽茅屋和云赁。

  云在松阴。

  挂云和八尺琴,卧苔石将云根枕,折梅蕊把云梢沁。

  云心无我,云我无心。

  (卫立中《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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