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湖庐|艺术家的自建筑之恋与自我救赎

遇见湖庐|艺术家的自建筑之恋与自我救赎

遇见湖庐|艺术家的自建筑之恋与自我救赎

日期:2016-09-22 10:31:23 来源:卓克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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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以独特的方式抵御房地产改变中国的浪潮,一个人的构筑行为抗击着外部世界的整体性崩塌。

作者
李公明
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引子

胡赤骏速写《公明访湖庐》

    我第一次来到胡赤骏的湖庐是在甲午年的春夏之交。

    狂风骤雨过后,夜幕浓黑,一段断断续续的对话夹杂在混合着林中腐叶气息和夜雨腥气的山风中,飘送到我的耳边:“你不要再和他斗啦,要搞好关系,否则我也要炒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这是老胡在对替他管看家的李师傅说话,语气中既有劝解也带有警告。在夜色中看不到他的脸色,但我知道在那一脸的严肃中仍然不无谐趣。

    “我不管,只要他还敢来搞事,我就……。”李师傅还硬挺着,但是口气已经软了下来。

    我猛然发现,在湖庐的美学与建筑学之下,只有夜风中的这段对话才真正接触到生活中最坚实的岩层;“湖庐”不是摇荡在湖上的方舟,它有着嵌入在岩层中的地基;我这才意识到当我们谈论胡赤骏与“湖庐”的时候,其实我们是在谈论什么。


胡赤骏手稿《湖庐全景图》

“态度决定一切”

    一个偶然机会引发了胡赤骏构筑湖庐的最初动机,可以相信那是出于一种艺术家的视觉本能。湖与山,距离广州市区仅100多公里,五十年的使用权。然后就是坚韧、持久的商谈过程,终于办好了土地使用手续。

    所有生活在这片神奇土地上的小伙伴们都知道,任何与土地、房子相关的事务,哪怕是最微末、最简单的事务,都要举轻若重地面对制度、官员、商业机器和各种看不见的规则,要作出各种姿势、发出各种声音。胡赤骏回顾这段过程的时候说,“当大多数参与者都打对退堂鼓的时候,我如果当时不坚持挖山开路,项目的手续就无法办下来。……我还是认为态度决定一切。”

    呵呵,“态度”!在过去我们的成长岁月中,“这是态度问题!”是一句充满着恐吓、诱骗的“政治教育”行话,从此决定了我们对“态度”的态度。在今天老胡这里,“态度”不是言语表达,甚至不是一般的行动表达,而是所有行动中最有重量的行动:“开山挖路”。“态度决定一切”,也就是说“开山挖路”决定一切。这是老胡在不经意中说出的一个真理,一个绝对属于政治学、哲学的真理。其实,真正的态度从来都是由行动决定的,只有行动才能断绝态度的摇摆、退缩。


胡赤骏正在创作《湖庐三期开工速写》

《湖庐三期开工速写》

    胡赤骏的“态度”产生于他对个人生活轨迹的自觉追求,他说“我总会在生活感觉平静的时候挑战自己,制造事端,寻找生活中新事物,每当生活中即将产生新事物的不确定感出现的时候我都会感到无比的兴奋和自在。”这种新事物感与不确定感在自建筑中可以获得极度体验,坚持、耐心、变化、担当,在抽离的同时进取;让精神子弹飞的同时让身体在泥石中打滚,让艺术与生活的谱系与边界重新改写。

    这种“态度”还包含有自我救赎的意味,尽管在他这里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宗教性。他说:
    “我发现了这个地方,它充实了我的生活,最关键的是它让从事艺术的我领略到很多绘画与艺术之外的乐趣。事物从无到有,需要想象和勇气。我期待未来任何不可预见的事物。以前我认为做一名艺术家有些空洞。……现在可以和一个地方建立深入的内部联系,这里的生活方式,当地人的生活习俗,无形中给予我对艺术、对生活更加深入的思考。”;

    “艺术家不能靠别人施舍去生活,抱怨更没有意义,要靠自己的劳作去改变生活和艺术的处境,用实际行动来融入社会,投入生活。”
    从虚无、空洞、没有想象空间的生活中,让灵魂有所发现、有所领略,这就是一种自我救赎。正是这种带有超越性质的精神维度决定了坚忍不拔地、耐心地实现自建筑理想的现实态度。


修建湖庐一期来自湖北恩施的杨师傅一家

建设湖庐水利系统——挖建山顶蓄水池

建设湖庐水利系统——浇注山顶蓄水池

生火做饭

融为一体的自然、建筑、艺术、人群

所有人工建筑以其本意,总有一种“分离”的意味——树屋与地面分离,房屋与山崖分离……。

但是胡赤骏说,“我希望该建筑可以和周边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和谐共处、共同呼吸,就如同一块岩石一样与景观构成一体。”从功能上说,人工建筑与自然环境必然会有所分离,但在外观上却未必一定要分离。建筑与自然环境分离还是融为一体,这不仅仅是外观的、审美的问题,而且更是关于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


《被植被覆盖的湖庐——湖庐外观构想一》

《被植被覆盖的湖庐——湖庐外观构想二》

《被植被覆盖的湖庐——湖庐外观构想三》

老胡希望建筑能够与自然环境和谐共处、共同呼吸,也不仅仅是在外观上使建筑没有自己的独立外观就可以做到的,它必须像植物一样攀附在山坡、崖壁上,它的外形与内部空间的一切变化都缘地貌和植被而变化构筑。

有专家认为,从严格意义上说,湖庐不是完整的建筑,而是属于一种地下构筑,因为它只有两面有窗,另两面墙身嵌入山体。这是专业的判断。实际上,这更是一个立体的、多层次的、居住与生态、艺术与教育的有机作品。

 

 

 

与自然融为一体——湖庐有机建筑

“有机的含义是这里的一切是可呼吸生长的。”胡赤骏下的定义很精准,“当然这里一方面是我创作和展示作品的地方,另一方面也是朋友和艺术爱好者来交流的地方,……他们可以在这里创作、沟通、交流。”这是对“呼吸”与“生长”的诠释,艺术与人的成长融为一体。


湖庐二期开工日到场工人合影

湖庐二期工地

胡赤骏指挥二期建设

 

湖庐二期土方工程

    为此有一个漫长的构想与设计过程。从1996年到2009年间,为充分了解山地的季节、通风、阳光、防潮、防蚊虫鼠蚁、节能环保等因素,设计方案的手稿先后推翻了二十多次。在这过程中胡赤骏成为名副其实的自建筑设计师和工程总监。为了在没有电的条件下生活,所以如何安排室内的气流、光线,包括周边每颗树木的位置,一切的细节都是为了保持室内在不同季节有较舒适的温度。

    以个人之力而言,施工的过程堪称壮举。从海拔500米高的南昆山水源地铺设近3000米的引水管,寻找了两个水源地(雨季常用水和旱季备用水源),1998年开挖5——7米宽、1500米长的山路,挖泥25000立方。为了不破坏树木,尽可能保护原来的植被景观,构筑湖庐的所有施工都是以人力劳作取代动力机械,宁愿为此而延长施工时间。以人力整理桩基、挖水池,人工挖土、运土约1200立方;其中一项统计是,使用固定一位工人的担力,3年之间他独立搬运了所有的沙、石、水泥、钢筋、砖头、装修材料共约1200吨。

 

 

 

 

 

挑担奇人

    与泥石的开挖同时进行的是树木的栽种。老胡边画地形原貌的风景速写,边做建筑空间的周围栽种些能散发芳香或者开花的植物,通过时间使栽种植物与原始植物成功混生一起。迄今为止,湖庐周围栽种大小树木600多棵。

 

 

栽种湖庐周边树木

    构筑湖庐的过程也是胡赤骏融入当地人群的过程。他向村民学习山林植被、河流、蛇虫鼠蚁等等知识,同时邀请村民投入到建筑、水利、种养殖、卫生、保安的工作中。他无偿引水帮助当地果农灌溉800亩果地,果农们也自觉地为他看护供水线路。16年来,村民们对老胡有了很多了解,艺术家不再是他的外在身份,而是生活中的朋友。有位姓沈的村民向他提出用一亩的青梅果树换取他一张线描作品,这让他感到特别惊讶,并答应了这个请求。

    他说,“我的到来其实已经多少改变了彼此的生活。……我的身份能否被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对我这个人的看法:我是否用自身的力量让他们得到更好的生活。”

    在生活中老胡经常要处理与村民的关系。作为一名曾经的知青,我知道农民的淳朴,也知道他们的小心眼,他们不无狡猾的功利本能。只有在这个意义上,才能理解何谓改变了彼此的生活。而对于艺术家来说,这是更高意义上的自我救赎。


湖庐一期夜拍

胡赤骏与研究生黄翊、黄一山的夜拍活动

湖庐夜拍——08年未建立微型水利发电时的保留节目

    面对艺术家创造的湖庐,我们是否也可以思考一些不那么艺术化的问题呢,比如生产关系,或是发展主义?抵御破坏式的商业开发、抵御人际关系中的分裂与奴役,我们也可以把构筑湖庐的故事看作是举个人之力藐视和反抗扭曲的发展主义巨轮的传奇,它力图创造的是一个很小的奇迹:

    艺术家以独特的方式抵御房地产改变中国的浪潮,一个人的构筑行为抗击着外部世界的整体性崩塌。

    这是对价值观、也是对一种生活方式的遐想和捍卫,实现它们的是漫长的坚持和脚踏实地的努力。

山林、湖泊、绿岛之恋

    早上起来,看到远处的群山很淡、很雅,湖面上晨雾迷漫,湿润与清新似乎都是伸手可触,这一切会令人因喜悦而心悸。

    谈胡赤骏的湖庐,我无法忽略的是湖山绿岛的风景政治学。

 

 

 

 

    08年流溪河水库超警戒水位,平静湖面下暗藏次生灾害隐患

    林中小路上厚积的腐叶层层叠叠,这是南方特有的春天里落叶的腐烂结局。树林显得晦冥恍惚,我在林中小路上漫步,一下子冒出刚读完的西蒙•沙玛《风景与记忆》(胡淑陈、冯樨译,译林出版社,2013年10月),书中那一片立陶宛的森林。

    西蒙•沙玛的家族来自立陶宛森林,因此他的书围绕着这片森林展开。森林与湖,风景与记忆。死亡飞过黑暗恐怖的林中荒野,守林人应声而起,别妻弃子,挥舞着立陶宛旗帜,与樵夫猎狗一起战死在树下。

    最后,守林人的灵魂出现在年轻的寡妻和哭泣的幼儿身旁。一部异常奇特和惊心动魄的森林殉难史,也是一部自由与专制搏斗的波兰近现代简史。

    西蒙•沙玛写道,“我躺下,透过树枝凝视着夜空,听着榆树和杨树吟诵着含糊不清的卡迪什,心想,曾经这儿只有立陶宛人,没有犹太人,当然也没有基督徒。后来,犹太人来了,他们中的一些人生活在森林里,并把木材拿到各个河口和城市里去卖。如今,犹太人又消失不见了,但森林依旧在那里。”

    的确,所有那些腐败的枝叶,所有那些与腐败枝叶捆绑在一起的人和事,最终是会消失的,而“森林依旧在那里”。当然,森林的殉难史也会永远在那里。

    眼下的湖庐山林与那片立陶宛森林真的没有任何联系吗?在人类的智性与情感目光中,万千世界的一切没有什么是真的彼此隔绝的。森林是流亡者的最后家园,这就是一种最隐秘的关联。

    人在深层精神中总是受其生命记忆的影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在当知青的岁月中,当我和小伙伴们在山上俯瞰湖面的时候,总会把“湖”与“水库”联系在一起,似乎在湖的尽头总会发现一道水坝。

    那时我们当然不会知道“河流作为政治工具和民族身份的重要性”,不会想到沙玛说的这个论题:“巨大的水坝和水力发电站正是现代专制者无上权力的象征,一如尼罗河灌溉运河之于法老。不计其数的苦工为筑造伏尔加一顿河运河而牺牲,而乘汽船航行河上之时,斯大林却可因此自封为这些河流的统治者。”

    后来我知道,大约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大坝经济学与大坝政治学已经向世人敲响警钟,人类的贪婪与狂妄已经开始受到惩罚。眼前的“湖庐”,没有大坝,这是很幸运的。


湖庐微型水利发电计算方案

修建湖庐水利电力系统——挖掘湖庐蓄水发电养鱼池

胡赤骏手提小型水利发电机

湖庐水利发电带来的光亮

    还有绿岛。对面的湖岸是一个绿岛。最早知道“绿岛”这个词竟然是在“文革”中的初中岁月,那时广州中学生在地下流行唱“黄色歌曲”,“绿岛小夜曲”是其中最流行的一首。

    我还记得有些同学的手抄歌本上,这首歌的下面总画着椰树和一弯月亮。在极度压抑的年代,“绿岛”吹来的是绵绵的情爱之风,我们知道了摇荡与飘呀飘,知道有一种默默无语的时分。那时不知道“绿岛”是指台湾岛,更不知道后来常有人把它与国民党囚禁政治犯的火烧岛联系起来。

    从囚禁地的绿岛走出来的施明德,他的哥哥施明正有一首诗这样写:

    “我们欣赏岛屿的美丽风光 / 我们驾着风,化成浪花,在绿岛的蓝空翻腾 / 我们长着令人妒羡的翅膀”。

    这也是眼前的绿岛给我的感受:自由,飞翔在爱情与政治之上的自由。在有绿岛的地方,可能总会有人想起另一种绿岛。

    是的,这就是风景政治学。

    我们可以在风景中欣赏隐逸的美学,但不能放弃对社会溃败的反抗;我们懂得欣赏优雅的姿态,但不能嘲笑佝偻的身影;眼前可以有花月,心中不能没有松涛。

    在优雅、浪漫的林中别墅的房地产广告中,常常散发着一种装的虚伪气息。真实的隐居并非全是诗意的。在都市版图上的边缘地带孤独地生活,是否也会产生一种精神焦虑症?真实的湖边生活其实远比想象中的要困难,不是因为物质上的问题,而是因为感觉到似乎已经停滞的时间,以及对从前熟悉的那个世界想象。

    因此,湖边独居的生活与其说是一种享受,更不如说是一种治疗,被治疗的是都市综合症。我不知道,如果真的隐居在这里,一年、两年、三年……,会感到春天过得太快还是冬天过得太慢?我更不知道,会期待沉寂延续还是被打破?那时候看到外面来的朋友,会感到他们是异邦人甚至是外星人吗?


胡赤骏手稿《湖庐彩蛾》

胡赤骏作品《湖庐彩蝉》

胡赤骏手稿《湖庐蛾马随想》

    当外面的人们沉醉于、攀比于速度的时候,湖庐提醒我们“慢点走,欣赏啊”——据说这是在瑞士一段事故多发的公路上的标语牌。在这湖光山色之间,许多事物是独特而具体的。

    一阵风吹过去,所包含的信息完全不同于吹过空空荡荡的水泥广场的风,它是季节的、绿色的、湿润的;在林间空地上的阴影也是怪怪的,不同于石屎森林之间的那些平涂的阴影,它们闪烁而跳跃。还有夜晚,我们已经几乎忘记了什么是夜晚。我们需要能真实地感受到寒意的侵蚀、能重新领会何谓“夜凉如水”的夜晚,在那样的夜晚中我们伴着虫鸣昏然入睡。

    老胡试图重新建立人与自然之间的精神纽带,他的方法是通过构筑“湖庐”而使湖山被重新观看。构筑无疑代表了一种文明,观看更是人的主体性行为,它们之于自然湖山究竟是什么关系?或者说,自然湖山期待于人类文明的究竟是什么?

    事实上,并不存在完全独立于文明之外的湖山风景,正如西蒙•沙玛所说,“如果没有文化联想,也就根本无法想象或描绘自然风景。”没有比森林和河流包含有更多的神话与政治、生命与死亡等重要的人类观念的自然对象,河流常常被称作人类的母亲或摇篮,森林常被看作是人类出现在平原之前的故乡,其实这些描述都与“来源”、“生长”、“变化”等重要的生命观念密切相关。

    更神奇的是,在诗人看来,湖水河流并非被动承接人类的目光和思绪,而是目睹和知晓人类的秘密,加斯东•巴舍拉说,“那无名之流了然我所有的秘密。每一条清泉都涌出同样的记忆”。就是那个写《梦想的诗学》的法国人加斯东•巴舍拉,他为什么坚持要在火、水、气、土这“四元素”与梦想的关系中揭示人的创造行为的奥秘,暂且不论,重要的是他强调对物质的凝视和梦想,由此而凝结为凝视者意识中的深层经验。艺术家的湖山绿岛之恋,会在凝视和深层经验中获得新的艺术创作灵感。

    认识胡赤骏已有三十多年(说来心惊!),在我印象中他总有一种追逐快乐、享受游戏的童真性格。在构筑湖庐的过程中,老胡性格中的游戏精神被放纵到创造的层面上,转换为脚踏实地的劳作。如此一来,他竟然暗合了那位现象学大师的哲语: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所谓“诗意地”,也就是“劳作地”。玩,转化为劳作和诗意,老胡无师自通,了不起呵呵!

    我相信构筑湖庐的过程肯定比他原来想象的要漫长,而且,这过程已经被证明它同时既是认识论、美学和政治经济学等学科的研修过程,也是对社会及个人命运的探询过程,他要完成的是精神转轨和自我救赎。漫长是必须的。

    可以期待的是,在胡赤骏的艺术创作中将会注入一股清新、自然的山风,他会坚实地走自己的路。到了这个年龄,他再不会在时风中摇摆。

附 胡赤骏手稿集锦

《湖庐一期构想效果图》

《一期壁炉/锅炉设计图》

《水上浮台功能图》

《湖庐二期构想图之一》

《湖庐二期构想图之二》

《山顶蓄水池剖面图》

《湖庐剖面臆想》

《湖庐工地》

《湖庐三期工地图》

《三期湖景露台》

《湖庐北向景细节图》

《湖庐三期建筑图》

《湖庐南面植物速写》

《湖庐三期剖面图》

《湖庐构想》

《湖庐生活》

文:李公明
摄影/绘画:胡赤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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