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海：瓶子里的海

文／郑昀

    看完谢海的作品，我的印象里只有瓶子，难怪绘画圈子里有人戏称他为“谢瓶子”。
    谢海的抽象水墨和折枝花卉也不错，但是看完谢海的全部作品，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只有他的瓶子：透明的瓶子，方的圆的瓶子，空的和插着花花草草的瓶子，放在桌子上摆在窗台边的瓶子。
    谢海的瓶子是有灵魂的：孤独的瓶子，甜美的瓶子，凄凉的瓶子，慵懒的瓶子，恍惚的瓶子，寂寞伤感的瓶子，或者快乐沉醉的瓶子，他们与芜杂的花花草草相处着，或者是依偎的，或者是若即若离的，或者是情仇似海的。
    谢海的瓶子是人生的一种。
    所以看他的瓶子先得看他的人生态度。“画我心深处”是他自己给自己贴的标签，但我觉得凡是标签皆不可靠。因为他的“瓶子与花”所表现的情趣并不是“心最深处”的情趣，而是夹杂在人生表象与心灵深处之间最有趣、最真实、最温暖的夹层。一个现代文明人总是生活在现实的事事非非之中，应付现实的生活总有虚伪和无奈的表层，但是谢海的瓶子里容不下这个表层的人生。同时，一个现代文明人内心深处总是有很多对生活对世界的绝望和虚无，但是谢海是瓶子里也容不下这个深层的人生。而在这表层的无奈和深层的虚无之间，有着一个自我沉醉的夹层，这个层面里的情绪既沉淀着入世的快乐，又升华着虚无的自由。这是一种有节制的快乐和虚无，这是一种既入世但又超脱的情趣，我觉得，这就是谢海的绘画语言。
    还是让瓶子说话吧。
    谢海的瓶子平常但不庸俗。《实验室》的一堆瓶子们是我喜欢的，有点理性又有点寂寞，上半幅的白平静自然，瓶子们大都带着人生的阅历，闭口不言，但内心的积液却海一样不安，但是在这堆理性的瓶子里还是有文艺的瓶子在绽放自己的内心。而下半幅的黑却深不见底，隐藏着沉默的能量。
    谢海的瓶子嫉俗但不愤世。《宁静亦难得》里的一只瓶子和二只半青果子也是我喜欢的。一张普通的课桌上瓶子偏在右侧，十来支富贵竹抱成一团，安静、快乐、自由的状态。左边二只半只青色的果子随意散落着，一股青春散漫的样子，各自做着自己的梦。
    谢海的瓶子有时候真是骚，不过骚得不俗。《我和你》这部五幕剧是这种骚的代表。方瓶子是男性的我。圆瓶子的女性的你。男的挨过去，女的迁过来。女的心花开得如此风情了却还装得若即若离。而最终必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俗到极点的人世间的破情事却被谢海弄得如此情趣盎然，煞是一部青春剧的味道。
    谢海的瓶子并不简单，瓶子虽然小却涌动着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