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之辩证法——再读林茂森

文·陈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古人一解；木秀于林，栋梁之材，乃令人新意。前者强调“出众”风险，后者注重精英价值。二者之间，风险是相对的，价值是绝对的。古人在辩证法的掩隐下，道出做人为事之精妙所在；平庸无恙乏善终，精英历险得佳境。故有“宝剑锋从磨砺出，梅香自苦寒来”之咏叹，激励古今圣贤达人，求知不辍，拓新未止。

艺术家林茂森，其姓名与前述话题偶合，事出无意，情至必然。15年前与之相识，斗室蜗居，舞文弄墨；平民寒士，礼贤合人。不见其混迹上流社群，但常与街坊邻居兄弟哥们小的厮混。、此类边缘化的生活方式，情形与魏晋风尚相似，也与其边缘化的艺术思考形成对应。也曾疑虑，这厮要走向哪里？在并不宽广前路坎坷的水墨旷野里，他能有几分胜算？

有道是水墨如“水”，有形无迹；水墨如“天”，大道无边，自古迄今，企图创造者、超越者多如蚁蚁。喋血冲撞，哀鸿遍野。最终遗存于史，被后人追捧敬仰者乏善可陈，令人唏嘘。他事业上为从业者制造了硕大玄机，也暗伏着无以明察的妖物迷障。这也可能是林茂森对待迷局的拙径；避实就虚，冷眼旁观；隔山打牛，白日解梦。不追大流，不入时尚，恪守单纯清静，在当今世道殊为难得。

今次入京公干，于一大展上见好事者将南齐谢赫之“六法”，隽刻与数米高之大石碑上，鎏金凤舞，形制赶超皇族。不禁窃笑，此举乃歌功还是损德？千余年浩浩荡荡水墨人奉若神明的金科玉律，岂容尔等鼠辈糟践？转念再思豁然：泱泱水墨，深不可测，岂是“六法”所能囊括？事实是，有“法”则禁锢，有“法”则废功。艺术至境，无法无天。此案例赠与林兄，欣赏其为人为艺之道，惟愿其艺术方式更暴力，情结更单纯，图像更迷人。

林茂森正值艺术生命的黄金期，他的大隐于市的做事风格与他不露锋芒的水墨印迹之间，有一种引而不发的内力冲动与绵里藏针的智慧狡黠。天府之国的故土乡愁。因为文脉，所以水墨；因为挚爱，所以艺术；因为坎坷，所以坚守。就这么在黑白印迹间没完没了地穿行，就这么把玩笔墨没有止境，他始终相信，在笔墨的那边一定星光灿烂。

2010年5月于成都芳草地

陈默

著名美术批评家

四川音乐学院成都美术学院教授硕士、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