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华鸟（华）、杨宏声（扬）
华鸟（右）于杨宏声（左）教授书房 2011
Hua Niao is in Dr, Yang Hong Sheng`s Study. 2011.
扬：看到《宇宙系列》的第一幅作品，圆的、泡泡的、一个接一个、诞生了。第一篇、诞之篇，圆的、泡泡的，您都称之为“子”。
华： 我学的第一个字是“子”。小时候，父亲画了一个“人”的模样，告诉我这个像小孩的字念“zi”。又画了一倍大的“人”模样，让两个“人”手牵着手，告诉我这字念“sun”，子孙的“孙”，我被征服了，后来就乖乖的学字、学书法。父亲讲解的“子”来自甲骨文。
扬: 很有趣。您自幼丹青，用中国画的材料、夹宣和矿物质颜料，来创作《宇宙系列》，有什么讲究？
华: 矿物质颜料是火的精华，宣纸是木的精华，中华文明的精华。作品的颜色，千年不变。
华鸟 宇宙系列 第一篇：诞之篇1-创生时的子 120x90cm
Cosmos Series - First：Birth，1 , The One of Creation. By Hua Niao
扬:《宇宙系列》经过十年多才完成。构思宏大，抽象的、表现的、工笔的、写意的，越看越感到其中趣味无穷，那么，您的创作灵感来自于哪里？
华: 来自科学，同时有梦境和幻想。天体物理学是宇宙、最大的；纳米科学是宇宙、最小的；神经科学是宇宙、最复杂的；人是宇宙。宇宙无处不在。
杨: 近百年来，抽象艺术在亚洲有很大发展，并依然流行，其中有现代东方的抽象主义。《宇宙系列》明显地具有跨文化的色彩。您是怎样创作的？
华: 用中国画材料来画画，这是我从小的愿望。色彩、明暗、浓淡，形状、符号，都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各种形，旋转着、运动着、派生出状态。
杨: 创作灵感往往是由入世而出世，再超世，甚至超出理论和伦理。在这个科技繁盛，文明殷忧的时代，艺术创作到底能做些什么？
华: 我的想法都在作品里。不断地画、不断地创作，也不怕嘲笑。就像人类骄傲于对自然从克服到征服，也许自然在嘲笑，但是人依然关心生死存亡。我依然用敬畏之心来创作《宇宙系列》。
杨: 宇宙领域里的先锋，是太空科学。科学家的追问向外太空扩展。哲学家的反思则沉稳，在庞大的自然和宇宙面前，人类到底能够克服多少困难和灾难？未来又是怎样的？您是怎么看的？
华: 也许幻想和真理就是一线之差。未来怎样，谁能答对呢？经书里都讲过了。有生就有死，有存就有亡，生生不息。
杨: 这种想法在《宇宙系列》里可见斑斑。通过七个篇章：诞、交、奏、升、合、护和再生（灭）篇的进行创作，力图提炼出物质、生命体的各种关系以及事物发展的规律。从根本意义上讲，您是乐观主义者。
华: 很多方面的变化，不由自己，所以乐观的看待而已。
华鸟 小楷《普门品》2006
Calligraphy: The Buddhist Scripture. By Hua Niao 2006
华鸟 行楷《普门品》2018
Calligraphy: The Buddhist Scripture. By Hua Niao 2018
杨: 您自幼丹青，在艺术、绘画方面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大概什么时候发生的？
华: 很小的时候就发生了。因为会书法，入门吴昌硕派学国画、篆刻，这是一变。但是总觉得要改变，又画素描、油画，这是二变。留学之后，是三变、四变。重复抄经，是五变。还有几个重大变化，先留在心里吧。总之，每次变化都觉得，自己又获释放。知识很重要，觉悟更重要。知识无边无际，觉悟也无边无际。
杨: 我引进了学术上的词：“跨文化”。正是基于跨文化的立场和个体经验，形成了注重从广义范围来思考事物的本质的视野；在经验和见识上的积累，在价值观上发生了变化。《宇宙系列》是您觉悟的形式、是改变的结果。
华: 也是认识发生了变化。西方人几乎发现了现代科学中的一切重要定律和公式，但是西方人也研究中国哲学，比如霍金研究道家学说。《易经》、道家学说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东西方人的思维方式不同，西方人是由下往上的、追根刨底的，东方人是由上往下、先结论的思考方式，但是东西方之间的影响，是相互的。
华鸟 宇宙系列-第二篇：交之篇 18-自然的会合 120x90cm
Cosmos series- Communication 18，Naturally meet. By Hua Niao
华鸟 宇宙系列-第三篇：奏之篇10 无风中的跳舞120x90cm
Cosmos series- Performance 10，Jump in the Windless .By Hua Niao
杨: 一生二，这种抽象观念中的齐一性和普遍性，一种使得万物中的“物”，而分化为“万”，即多种多样的本源。经过人们对客观世界中的种种表象进行分类归纳，延伸阳阴对立的概念。这些和您的《宇宙系列》有关系吗？
华: 这是一方面，和《宇宙系列》有关联的情况还很多。一分为二、对立、转化。在时空上的对立，产生上下左右、东西南北、春夏秋冬的对立关系。用阴阳学说、道家学说、或其他理论也好，要诠释和《宇宙系列》的关联，这是理论的事情。我用艺术，处理的是视觉的事情，先画一点，再是一条线，再是面，穿过点线面，连接梦境和幻想。
华鸟 宇宙系列-第四篇-升之篇1 70x70cm
Cosmos series- Forth：Sublimation 1. By Hua Niao
杨: 对立关系由天、地、人，到自然界的各种现象，都可以由两个在内部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的关系，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因此《宇宙系列》由“诞之篇”到“再生篇”，其中的色彩、构图都截然不同。
华: 从“诞之篇”到“再生篇”，都是不同的现象，这就像“生物现象和物质现象是不同的现象”一样的问题。
杨:《宇宙系列》中的圆、三角、点、方块、线条、各种的抽象图案，不仅是一座让您自由穿行并做出发现的、移动的艺术迷宫，还是引领生命旅程的工具。您感兴趣的科学是什么？
华: 中小学时就有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后来对宇宙学、量子力学等也感兴趣，不甚其解，也不求甚解。
杨: 叙事性宇宙的叙事方式是象征的，符号化的；叙事手法是拟人化的，这是一个属于人的宇宙；顺应合乎、开刀人类的审美意识。经历了如同人生间的生死事件，整个 《宇宙系列》犹如一部戏剧，生命、物质、星系，实在与过程，人与众生，万有与万物，万有与时间，都可以被符号化。《宇宙系列》业已建立一套可称之为“华鸟符号系统”。
华: 这里面有一套符号系统，有的可辨别，有的加密的。直变曲，曲变圆，圆变点，角变方，点变波，符号和图案，在我心里，总是运动着。
华鸟 宇宙系列-第四篇：升之篇24-哄笑着方块的顽固 120x90cm
Cosmos Series - Forth：Subsection，1，Sneer at obstinate block.By Hua Niao
宇宙系列-第五篇：合之篇26-杂念后的足迹 120x90cm
Cosmos series- Fifth：Connection 26，Have the pitch after the footprint. By Hua Niao
杨: 在我看来，《宇宙系列》是在尝试着为我们提供一本生命之书。围绕着宇宙以及生命的诞生和未来，这个问题，科学家在探究，人们都感兴趣，您是怎样看待的？
华: 相对于时空的不同，感悟不同。就像蝴蝶不知人的生死，人不知石头灰飞烟灭。一个诞直逼灭，一个灭接着诞。生死存亡，生生不息，生命才多样。生是一种存在，死也是一种存在。
杨：易经中讲：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作为艺术家，对生命和艺术的一种真挚的态度在艺术创作时得到体现，这是了不起的事情。因此，《宇宙系列》蕴含着人生哲理和寄托。
华：这也是出发点之一，对美、对理想的渴望的同时，也警钟般的倾诉。
杨: 中国当代艺术、价值的尺度已经多元化了。抽象艺术与当代文化的关系一直是批评界和理论界所关注的核心话题。对于抽象艺术作品，我从看不懂直到感受其中的乐趣，想象的空间越来越大。您在创作中要摆脱具像的叙事方式，是否经历了很长的过程？
华: 这段过程，感觉是很漫长。
——对话于2010年3月
（艺术与哲学对话2 待续）
华鸟 宇宙系列-第六篇：护之篇8-神韵于心 坍塌无心 120x90cm
Cosmos Series - Sixth：Protection，8，Verve in the heart, the collapse has no intention. By Hua Niao
华鸟 宇宙系列-第七篇：再生篇16-逃脱不了的攻击 120x90cm
Cosmos series- Seventh：Regeneration 16. No escaping attack. By Hua Niao
华鸟（Hua Niao）：生于上海。留学日本和英国，硕士。年北京大学特任讲师，国家一级美术师。
Hua Niao: Born in Shanghai. Studied in Japan and the UK. Master’s Degree. Special lecturer of Peking University. National First Class Artists（China）.
杨宏声(Yang Hong Sheng)：哲学博士、哲学家、诗人。上海市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国际中国哲学学会》世界哲学与美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对华鸟的艺术研究上发表过多篇学术论文。为华鸟《宇宙系列》题写长诗，共49篇，674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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